安纯熙只说道:“臣知道皇上要去找一个人。”
“哦,你倒说说看。朕要找谁?”
安纯熙看着玉瓒,一字一句地说:“皇上要去找东平王爷叙话。”
玉瓒听了呵呵地笑了起来。继而说道:“朕将他派驻到这里,做个有名无实的大使。我知道他心中是气闷的。”
安纯熙不禁想起了那些往事,他当年虽才十余岁。当年都传老东平王去世,和玉瓒有关。玉瓒一直不满于东平王势力,不甘被掌控,暗中与辅佐他的老臣联络,交换利益。
琼妃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进宫的。年轻的玉瓒韬光养晦,终于在二十岁那年结果了东平王。但是对玉瓒是否就是杀害东平王的元凶,一直也心存疑虑。
“皇上,攸宁那气性,他心中……安纯熙站起身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玉瓒叹道。
这时,嘉国的接待官前来安排雅国使节用饭。
眼尖的接待官发现前头坐着的是雅国的首席使节安纯熙,忙上前问好。却发现他对身边的一名普通随从,态度甚是恭敬。怎么这使节站着,随从坐着?这接待官心里暗暗的奇怪,再细细打量这坐着的随从,身躯高大伟岸,一双眼睛锐利有神。虽然是坐着,但是露出不可一世的雄伟风姿。
虽然安纯熙大人长的也是丰神俊朗,但是和这随从相比,竟然黯然失色。待接待官走后,安纯熙问道:“臣弟有一事不解,皇上想一统素衣山南北,为何一定要用这和亲之计?”
“安纯熙,和亲只是权宜之计,这嘉国迟早是朕手心的囊中之物。朕提出和这嘉国和亲,是为着麻痹嘉国皇帝。到时,朕来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安纯熙听到这,心里迟疑了一下,玉瓒的雄心大志,安纯熙素来是知道的,只是,两国相争,要牺牲这无辜的嘉国公主了。
他道:“皇上英明,想必也是会善待这嘉国公主的吧。”
玉瓒淡淡道:“她,只是朕手心里的棋子而已。朕对于女人很是失望,安纯熙,你看朕的几个妃子,争风吃醋,朕是烦不甚烦。”
安纯熙在内心表示理解。三宫六院,纵使有再多的佳丽,也要看着喜欢才好。
于是,他看着玉瓒的漠然之色,肉麻说道:“皇上,您雄才伟略,有不世之才,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再美的女子对皇上您也只有仰视呀。依臣看,皇上的心气是否太高些了些?”
玉瓒看了看安纯熙,自从他离开这雅国国土之后,这安纯熙言语之间,就显得甚是散漫随便。
他收敛起语气:“为人臣子,自当做好本分,妄自揣测圣意,是大大的不敬,安纯熙,这点礼数你还是知道的吧。”
安纯熙看出玉瓒有生气之意,心想,帝王也是凡人呀,也有七情六欲。
于是恭恭敬敬地说了声:“是。”
听说雅国皇帝派来了二十余人的使节,如英心中格外地沉重。雅国呀,原是她的故乡。听到嘉国上下疯传,这玉瓒生性多疑,性子暴躁,怕清漪在雅国皇宫难以立足。
连清漪来往于静苑和德清殿,总是喜欢悄悄地一个人过来。已经快到初夏了,宫中四处栽种的荼蘼,早已花絮纷飞,花絮把连清漪头上、身上沾的到处都是。她朝四处看看了看,寻到I一个假山,快步走到假山洞口,脱下外衫,将花絮拂走
洞外,一个人缓缓朝她走来,刚才身躯遮挡住的阳光一下子又充溢着洞口。
连清漪见了,讷讷地说:“怎么是你,攸宁?”心想,毕竟现在还不是黄昏。
“你,我这几天,已经都一一查访了。”攸宁坐在一块假山石上,随意调侃。
“是吗,那……”连清漪鼓起勇气,说道:“那,你知道我是谁了?”
“你不还是那小宫女么?”玉攸宁见她紧张,不免笑起来。
连清漪对攸宁还是将自己误认为小宫女,心底竟然有些欢喜。其实,和这个少年相遇,给她的孤寂宫中生活添了一抹明亮色彩。若干年后,也许,在那个陌生的皇宫之中,想来都是毕生温暖的事情吧。
少年见她穿好了衣衫,朝着连清漪期盼道:“清漪,我是来问你,你想好了没有?”
她听了,黯然。她怎么不想离开皇宫?可是,没有如果。
见她不语,玉攸宁生气说道:“皇宫有什么好?你是一个宫女,真不知你这个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是呀,他巴巴来找她,原以为她会很高兴?岂料是现在这个样子。
攸宁逼问:“清漪,你一个亲人也没有,为什么不想离开?难不成,你想做这嘉国老皇帝的妃子什么的?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连清漪,那你就离开皇宫呀,我说过,我可以光明正大带你走的。”
连清漪苦笑了一下“攸宁,我很感动。可是我有苦衷。”
“哎,看来我今天是说不动你了,不过我还会来。”攸宁不死心。
“你……”连清漪被他的话深深地打动,她说道:“你,小心点啊!”
“傻丫头。我来去自如。没人会看见我,直到你答应为止。”攸宁不待她回答,一个鹞子翻身,就消失无影无踪。她傻傻地看着,心中一时复杂万千。
连骏德为了接待好安纯熙等人,着实在宫中隆重招待了一番。连骏德和皇后以及文武大臣们都在等着雅国迎亲使节的到来。偌大的殿堂里鸦雀无声。两侧正襟危坐的文武大臣们都在看着,殿内渐渐走进来两人。一红一白。殿堂内堆砌的白玉地砖也被其中一人的厚靴踩得阵阵作响,好一个孔武有力。
前面的雅国使节,身量修长,观之可亲。可这使节身后的那个随从,威武雄壮,目光沉静,不怒自威。他只是默默往安纯熙身后一站,可是这非凡的身姿,已经将殿下众人都比了下去。再瞧了瞧,他觉得来人似乎有些熟悉,可是想不起来。
安纯熙施礼道:“雅国迎亲使安纯熙,参见皇上。”玉瓒也微微俯身。
连骏德说道:“平身,赐坐。”安纯熙落落大方地坐下,玉瓒也一直跟随在后。连骏德想了想道:“安大人身后的随从,也可去御厨用膳。”
安纯熙赶紧道:“谢皇上。只是我这随从,已经习惯跟着我了。皇上请莫怪。”
连骏德微微尴尬,目光迎上了玉瓒的朗朗烁目,只觉隐隐有豪气冲天之势。只得说道:“如此,也好。”
安纯熙用余光,瞥了瞥身后的玉瓒。忽然听到一阵声响,马上便明白了,这居然是玉瓒的肚子在饿的发叫。
安纯熙腹内一阵大笑,他有心拖长这嘉国皇帝招待的晚宴时间。对着连骏德道:“皇上,我听说嘉国人杰地灵,出类拔萃的人,层出不穷。我闲时向来喜欢听听小曲,如果今日有幸能听到一曲贵国的古琴乐《离殇》,那么,就更好了。”
连骏德笑道:“既然你有此雅兴,朕之国虽是偏邦,但朕不会让你扫兴的。”说罢,叫过乐官,耳语几句。这乐官随即出殿,很快就带进一个青色锦衣男子。那男子手中抱着古琴。
连骏德笑道:“此子,便是朕宫中弹奏高手。”
锦衣男子朝着连骏德施礼完毕,端坐殿内一角,用尾指拂动琴弦,琴声如天籁。安纯熙仿佛沉醉在动人的曲子里。青衣男子一曲弹毕,抱起古琴,旋即离席。
安纯熙奇道:“请问皇上,这弹乐曲之人是谁?”
连骏德身边的皇后微微一笑道:“这是哀家的三皇子。”
安纯熙忽地突发奇想。他向连骏德敬了一杯酒:“皇上,敝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玉瓒有些不耐烦了,这安纯熙今日是怎么了?说话尽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但是此时,,他也只能干瞪眼儿。
连骏德笑道:“雅国使节想要说什么请求呢?”
安纯熙说道:“敝国皇上再三嘱咐我,说定要见一见贵国公主的风采。敝国皇上已经仰慕许久。”简短几句,却是将身后的玉瓒给气的炸毛了。
连骏德为难道:“公主一直养在后宫,恐不方便出来。”此话一出,大殿气氛一时紧张。
一个嘉国文官道:“皇上,既然雅国皇帝如此有心,还是请公主出来见一见罢!”另外几位大臣也跟着附议。
连骏德只得说道:“爱卿们说的极是。”
安纯熙赶紧说道:“如此,谢过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