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瓒听了,却笑了起来,他对着攸宁道:“攸宁,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也不太了解连清漪!她……难道会做一辈子的执政么?我虽然还不知道她打算在雅国呆多久,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她厌倦了,就会放权!她对我是有仇恨,不过我知道,在她心中,我还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攸宁,我的意思你懂了吗?”
玉攸宁细细品着他这话,默默思索了半天,方对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说,总有一天,她在有了归心之后,会将权利放还于你?”玉瓒慢慢说道:“你也可以这样说!”玉攸宁却道:“你就这么笃定?若是她真的和燕绥走了,即便你又重坐上了宝座,重新拥有了天下,可……你到底还是失去了她!你不是白白耗费了这样的苦心?”
玉瓒听了,心里转过一阵难言的悲伤,可是他马上对着攸宁道:“你非我,你怎知我心中值不值得?纵然就是永远失去了,可是让她知道了的心意,我真的也就无所遗憾了!”攸宁听了,心中忽然有些同情起他来,他默默说道:“哎……我曾以为,我和清漪之间,是场痛苦的无望相思,但却没有想到,在你的心中,恐怕痛苦不低于我!”他想想又道:“玉瓒,你曾是雅国的皇帝,你曾是一代贤君!你振作些好不好!你要想重新得到清漪,便就要让她看到你的改变,只是一心在牢里自我折磨,可是不行的!”
玉瓒听了,便笑着对攸宁道:“这么说,攸宁,你是已经打算放弃,或者说是退出了吗?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特立独行的连清漪!”玉攸宁听了,眼中隐隐噙着泪水,他上前拍拍玉瓒的肩,说道:“其实我知道!我和连清漪之间,都已成为过去!只是这以后陪她共度之人,在我的心里,真的不知是你还是燕绥!”他想想又道:“不过,好歹你还是我的哥哥,若真是那燕绥,我心中可是不服气!”玉瓒听了,不禁笑道:“攸宁,谢谢你的话!其实我在这牢里,从未低沉颓丧过!只不过,有些事……还是要等清漪一个肯定的答案的!现在的我,若是一着不慎,就会离清漪越来越远,我们之间的裂痕,本就已够大的了!”
攸宁听了,叹口气道:“我知道了,反正现在的你,是不想出去的!好歹随你罢!”说着,心中估摸着时辰快要到了,还是早点出去为妙。他打开铁门,玉瓒忽地在他身后说道:“攸宁,有句话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并非是杀害你父亲的真凶,究竟情况如何,我是一点不知!”不知为何,彼时的攸宁,听了这话,立刻就回身说道:“我信你!”说完,就大步走出去,铁门在他身后,又哐当一声关上。玉瓒看着攸宁默然走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其实这白屋地牢里的不对劲,燕绥可是从来没有疏忽过。
燕绥问这里的监守,方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进来过,这些监守心知自己渎职,但是都油滑惯了,居然大着胆子就回说,今日并无看见,都是守卫的好好的。
燕绥见了,沉吟了半响,忽然心血来潮,莫如就去了那地牢,去瞧瞧那玉瓒如何?连清漪曾对他说过,此人还是少见为妙,不过他燕绥若是起了好奇之心,可是十匹马也是阻挡不过的!反正此时的清漪忙着上朝,他是邻邦之主,自是落得个清闲!因此他便对着狱卒道:“你们下去,将地牢里的门打开,我想去见见那关着的雅国皇帝!”狱卒听了,自是不敢怠慢,先走下台阶,将铁门打开,燕绥随后就走了进去。
玉瓒此番已是又听见了铁门被打开的沉重声音,他在心中哀叹道:今日他果然有些忙!这个攸宁,不是都已经告诉他了,他是不会回去的,还来做什么?于是他眼睛也不抬,口中说道:“你还来做什么?我的心意现在不会变!走罢!”燕绥听了,心中立刻明白了什么,这个白屋地牢,果然有人来频频探望过!可是他也不点破,只是靠着门,对着玉瓒,漫不经心道:“我可并不是你心中说的那人!”
墙壁一侧的琼妃也是看清了来人,听了他这话,心中纳闷,只是不知其人是什么身份。玉瓒虽闭着眼睛,可是一听此人发言,也知不是攸宁了,他睁开了眼睛,看着门边立着的北疆国皇帝,口角带笑道:“原来是轩辕兄啊,这我倒是真没料到!怎么,今日你是一个人来了?”他眼睛又抬了抬,发现门外并未有其他人,心中不禁失望。燕绥看出玉瓒黯然的神色,有心说道:“看来,我不是你一心想要见的人啊!只可惜,她如今做了执政每天是日理万机,根本就腾不出个时间来看你!不过,又有什么可瞧的呢?”说着,便就向他走来。待到了里面,猛地看到了墙壁里侧的一个女子,燕绥简直就要笑出来,他道:“看来这连清漪果真心细,你都沦为阶下囚了,她还不忘关心你,送你一个女子为伴!”
琼妃在里头听着了,也不管燕绥是何人,口中冷冷说道:“我不知你何人,但请你不要侮辱雅国的皇帝!我是他的妃子,他不管这样,我都是心甘情愿陪着他受苦的!”燕绥听了,便朝着琼妃看了几眼,不禁赞道:“玉瓒,你这个妃子,还挺刚烈!想必你心中应该很感动罢!连清漪不理你,可是你在牢中,还另有个红颜知己为伴,真不知你是哪里修来的好福气!”说着,口中便啧啧几声。
玉瓒听了,只是不言,他看着燕绥,忽地又说道:“轩辕兄,你是成心来看我的笑话的罢!是啊,前几个月,我可还和你书信往来呢,现在我已经沦为阶下囚了!你的心中,一定颇有感慨罢!”玉瓒想想又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当日攸宁战败,你言而有信,并未将他杀死!”燕绥听了,只是说道:“玉瓒,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将他杀了的!我知道你不待见他!不过,这小子也是可惜,终究还是死于非命了!清漪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的另一个妃子竹妃做的!”玉瓒听了,心中思怔了一会,难道连清漪没有将攸宁死而复生的事情,告诉他?这么说,他们之间,似乎也没有攸宁说的那样亲密?玉瓒便顺坡下驴道:“我不愿意再过多谈论已经死了的人!轩辕兄,你究竟是为什么来看我的?若是没有什么事儿,就请出去罢!我还想好好儿的静上一静!”
燕绥有意揶揄他道:“玉兄,我自然是有事来的!你可知……我一向和清漪走得极近!”玉瓒听了心中微微一颤,可是表面却还是不动声色,他说道:“不劳你来告诉我,我已经都看出来了!”燕绥停了,口中便‘哦’地一声道:“是么?那么……你该知道清漪如今是自由的罢?”玉瓒听了,不由苦笑道:“这不用你说!你进了这地牢来,究竟是要告诉我什么,还请你直说了罢!”燕绥看出玉瓒紧张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可笑,他有意说道:“怎么,清漪她没有告诉你么?我以为这样大的事情,她是一定会告诉你的!”
他已经看出玉瓒的嘴角在微微牵动了,看出时机已到,燕绥便笑着对他说道:“清漪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了……”这话他还没有说完,玉瓒已是大为紧张,他赶紧问道:“她……究竟做了一个什么决定?”燕绥便装作心花怒放道:“还能有什么决定,连清漪决意不久之后,就退下这执政宝座,一心一意,要随我去北疆国,做我的皇后,为我生儿育女!”玉瓒听了,心中激荡,看着燕绥得意的神情,先是愤怒,继而又是一阵伤心,到了最后,心底却涌出难言的惆怅来,他对着燕绥,丝毫不掩饰住内心的伤神,说道:“是么?那么我恭喜你了!希望你对她像对待一个宝贝一样,不要像我,明明得了一个宝贝,却仍旧弃之如敝屣!等到了明白的时候,却已然失去!”
他这话是说的伤痛,连燕绥听了,心中都起了同情之心,他不禁说道:“玉兄!哎……叫我该如何说你呢!我也并不是当事人!只是……我可以代她替你说一句话,当初我和嘉国的大皇子,一起攻入了你的雍城,也颇使得你城中的百姓害怕了一阵子,你心中可会记恨我?再说,如今嘉国也就要复国了,你之前所倾注的心血,已经都付之东流了,难道心中对连清漪竟没有丁点的恨意吗?毕竟,我曾听说,她的父皇当初和你曾有宿怨!”
哪里知道,玉瓒听了,只是呵呵一笑,他对着燕绥道:“轩辕兄!情况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我当初一心攻入嘉国,却是只为了一泄心头之恨!现在想来,心中也破后悔!既然那连翰飞想要复国,便就由他去罢!我得了他的消息后,早就命王秉文和石穆青,退守素衣山以北,按兵不动了!”燕绥听了,心中大惊,他问道:“莫非,你早就知道,我们要进攻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