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个东西如此罕见,想必今日里阿绥落下了,明天寻不着了,心中一定焦急。她本想今夜就将这东西即刻还给他去,但又恐扰了他的休息。想想,还是明日一大早给他送过去罢!这样想着,便也就早早地回了勤政殿,默默沉思了一回,将白玉玦收好,就靠在榻上,迷糊睡起来。
许是她太累了,当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在心中不禁叹道:“如此看来,自己倒是荒废了一上午时间了!什么事都没做,真是罪过罪过!”这样想着,她便赶紧走下榻来,简单梳洗一番。只听外间老李公公却在宫外报道:“公主殿下,如英姑姑来了!”这话刚说完,却见如英手中提着个托盘,笑意盈盈地进了来。如英进了来,和她一番叙话,不经意之间确实发现了那块白玉玦!如英自是大惊!这不是当年婉夫人在临终之际,留给和北疆王燕啸天所生的皇子的么?怎么会在清漪这里?知道了那个皇子,就是如今燕绥,竟在这宫里后,如英姑姑便笑道:“公主,莫如带着我去,我腿脚儿溜溜,方便方便!”连清漪只是说‘好’。
当下连清漪便和如英姑姑朝着燕绥的大营走去!这大营和宫里,自是不远,可是如英姑姑却觉得这脚下是有千斤重!终于到了燕绥的大营,连清漪在前头带她进了去!到了他大帐里,清漪便在外笑道:“阿绥,昨晚你落了东西了!”一径说着,果见大帐里头就走出一个个人年轻人!如英姑姑见了,简直不能相信,大帐里的这个年轻人,自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燕啸天!
如英姑姑地呆呆看着面前的燕绥!一时之间,种种前事又涌上心头!连清漪从怀中取出白玉玦,对着燕绥说道:“阿绥!你昨天丢了东西了!”燕绥看着那块白玉玦,忽地叹道:“清漪,这块玉对我而言,自是极为重要!”说着,便接过连清漪的玉,小心翼翼地放进怀中去。
他注意到了连清漪身后的一个老妇人,便笑着问道:“清漪,她是谁?”连清漪还没有说话,如英姑姑主动说道:“老奴是从小跟在公主身边的老嬷嬷,见过北疆国皇上!”燕绥听了,温言笑道:“原来是清漪的贴身宫人!”他又朝着清漪看了一眼,笑道:“不知为何,清漪,我见了和你亲近之人,总是觉得面善,这大概就是说的物以类聚罢!”
连清漪听了,笑道:“阿绥,你来了雅国,对汉语的博大精深,可是越来越有领会了!不过,你说的也是没有错!”燕绥听了,便笑了一笑,如英姑姑见这北疆国皇帝,这笑容和小姐是多么的相像!心中自是升起了无限的凄楚和感慨来。连清漪笑着对他道:“阿绥,雅国的秋天,气候一直是不错的!这样好的天气,你为何不带着那萧姑娘,教着她学骑马呢?”
燕绥倒是诚实说道:“清漪,为领你的情,其实今天我的确命人去告诉了她!她自是知道的!”连清漪听闻,不禁轻笑了起来,她道:“阿绥,怎么能够命人去呢?你自己骑了马去,才是真诚啊!”燕绥满含幽怨地看着她,说道:“清漪,你这是在难为我啊!你明知我很忙,空闲的时间,也是很少!偏偏还要来这样给我编排事做!”
连清漪听了,摇头道:“阿绥!那萧姑娘长得自是貌美如花,国色天香!已经出落成了大美人一个!她的容貌性情,堪配与你!”燕绥听了,心知清漪这样说,恐怕她的心,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黯然说道:“清漪,若说骑马,我想找的人,可是只有你!”
他低着头,朝她走近,忽然就这样说道。如英姑姑在后头,听了心中不禁一怔,看来小姐的小儿子,似乎和公主,也有一番牵扯不断的联系!想到玉瓒和她本就有宿怨,如今,又夹杂进来了个燕绥,想来,这兄弟二人,不会为了公主反目罢!想到此,如英姑姑的心不禁狠狠一揪。
待连清漪和如英姑姑出了这大营,如英姑姑不禁还是问道:“公主,这个皇帝,似乎对公主您很不一般啊!”连清漪微微笑道:“姑姑,这个你都看出来了?”如英姑姑皱眉道:“公主,你又和打算?不过,我看着这个皇帝,很是……面善,对你也是极好!”连清漪听了,便叹了口气道:“姑姑,你想多了!在我的心中,他是我的友人和知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帮助了我!是以我心中一直记着他的一份情意!”
如英姑姑听了笑道:“公主,你还是这样的性情儿,得了人恩惠,便永不忘记!不过,方才你口中说的萧姑娘,可是那萧大人家的小姐?”连清漪点头称是。如英姑姑笑道:“公主是想撮合他们二人?”连清漪闪亮着眼睛说道:“正有此意!姑姑,你看他们二人,郎才女貌,应该是很般配罢!如果真能在一起,倒是不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如英姑姑听了,便道:“依我看,公主您倒是和他更般配!”说完又叹口气道:“想想那东平王也是可惜,年纪轻轻儿的就不在了!其实要说般配,他的年纪样貌,才和公主您是天生一对呢!”这话如英姑姑是无意说出来,可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连清漪想起了攸宁,心中又是一阵剧痛。
她强烈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悲痛,缓缓对着如英姑姑道:“姑姑,不几日,就是重阳了!我要在这雅国雍城,给玉攸宁修建一座衣冠冢,以示追悼怀念!”如英姑姑听了,便也点头道:“公主是个情重之人!论理也是该如此啊,这也不枉费了他待公主的一番深情厚意啊!”连清漪终于还是落泪道:“他……是为我而死!如今我活着,也是为他而活!所以我要好好儿的活下去!”如英姑姑听了这伤痛之言,知道劝慰是无济于事的,只是待她像小时候一样,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肩背。
连清漪想想又道:“重阳过后,我还要将我母亲的坟墓好好修一修!父皇如此待我的母亲,终究还是薄情了!”如英姑姑听了,哀声道:“何尝不是呢?不过,经历了此番变故,你父皇像是想开了许多!已是答应了回到嘉国后,要将你母亲的坟墓好好修上一修!”连清漪听了,眼光放出璀璨的光彩,似感伤又似欣慰,她默默道:“我的母亲,始终是一个悲剧!”
雍城郊外的雍水边,枫树火红,梧桐金黄。雍水碧绿。
燕绥到底还是听了连清漪之言,亲自去了勤政殿后的署衙,郑重递上邀请之函,请萧大人的千金赏脸。萧绎德已然见了,纳闷问着女儿道:“清馨,这个北疆国皇帝,怎么贸然地就来请你出去?可是蹊跷!”清馨听了,便将函放下,口中悠然说道:“这个么……我是不意外的,这原是清漪姐姐的一片好意!”萧绎德听了这话,更是不明白了,他追问道:“公主殿下为何要替你操这份心?”他只是思怔了一会,忽然又有些明白了。
他默默看着自己的女儿,想着雅国的前途,忽然狠心道:“女儿,既是北疆国皇帝屈尊来请你去,你怎可不去?”清馨听了这话,不由奇怪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问道:“父亲怎么说这样的话?这话……可是没有什么气节?”她是半真半假道。
萧绎德心中此时是另有一番丘壑,只是还不能就对女儿说出。他想着,连清漪明明和北疆国皇帝交好,似乎对他也颇含情意!只是……却一心要将燕绥给推出去,推到了他的女儿身边!这是意欲何为?想想如今,玉攸宁已不在人世,和她有瓜葛之人,只剩下那地牢中的玉瓒了!究竟这公主殿下心中是怎样想的,他似乎一时看明白了,一时又觉得未曾看明白!一切俱都还是云里雾里!
萧清馨见父亲不语,自己便道:“不过爹爹说的也是在理,如今这堂堂的北疆国皇帝来请我,我怎可不去?此人留在我雅国,始终是个大大的隐患啊,听听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与我也是有益的!”萧绎德默默地听了女儿之言,半响才说道:“女儿,你知道就好!”
他看着清馨出去,燕绥见了他,略一颔首,萧绎德倒是向他行礼,燕绥牵着两匹马儿,将其中的一匹马的缰绳给了清馨,对着她道:“清馨,这马儿我都是驯服过的,你就握着缰绳,自是不妨事的!它并不会牵引着你,胡乱走!”清馨初时心中的确紧张,听他这样说,心儿便放宽了一些,二人牵着马儿徐徐转出这宫殿,走到外间的大道上。
清馨见手里牵着的马,是如此地听话,心中倒是愉悦起来,她笑道:“阿绥哥哥,今天你肯来,一定是清漪姐姐,死死逼你来的罢!你看你一脸的颓丧!”燕绥见她这样说,倒是不忍心让她失望了,便对着她笑道:“这……也并不全是如此!也是今日我有空,看这天气儿也是不错,就想着来教你骑马儿了!”燕绥看着清馨不置可否的眼神,笑道:“那么,清馨,你又是为着什么来的呢?是不是,清漪也来逼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