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后宫的安静,此刻在金矛王府,却是鸡飞狗跳之中。
姬小小入宫的事情全王府都是知道的,所以原先伺候王爷的人,除却管家白霄是金矛王爷的心腹之外,其他的人,都被拒绝在了金矛王爷的小院落外。
对外,凌未然只是宣称家中来了一位贵客,和王爷十分投缘,两人相见恨晚,便让那人在王府住段时间,好跟王爷多多聊天解闷。
另外又从外面买了两个机灵的小丫头和两个粗使的家仆,供姬小小差遣。有购置了一套男装,让姬小小穿上。
现在,姬小小在所能见到她的有限几个人眼中,是一个精瘦的小矮个男人。
不过,这个是在别院内的人看起来的,不过在王府其他院落的人看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位传说中的神秘公子来到王府的第一天,铁匠铺子送来了崭新的锯子,剪刀和匕首,后来他们的侯爷青楼也不逛了,漂亮姑娘也不看了,而是忙着从各处采购各种东西,彻底变成了一个购物狂。
显示买了一匹白布,接着又买了几大坛子白酒,最要命的是,居然从药铺买了很多补药回来--当然,药材他们没真的看到,只是听说而已。
搬运这些东西的,只有新来的那四个下人,其他人,甚至连看都是不许看的。
关于那位神秘来客的身份,一时间众说纷纭。
紧接着,有人从别院附近走过的时候,听说传来凄厉的闷声惨叫,然后不知道侯爷又从哪里搞到很多冰块,放到院子里面,一下子,原本春末有些暖意的别院,变得有些凉飕飕的。
很多恐怖的传说,开始迷茫在王府上空。
好像在很多传说中,只有某些“非生物”,才是怕阳光,喜欢冷,喜欢黑夜,之类,之类的……
金矛王府人心惶惶,不过凌未然可没空去理会,他现在比较担心他自己的亲爹。
“怎么样?”看着给自己老爹扎针的姬小小,凌未然早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嗯,毒全部逼到右腿了,左腿到时候多锻炼,应该可以救得回来。”姬小小抹一把汗,这么久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今天就是行动的好时候。
“东西都准备好了!”凌未然让人将东西搬了进来。
分别是,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一把锯子,一把匕首,还有一匹用白酒浸泡过,洗干净,在阳光下消过毒的白布。
下方是一个铜盆,还有一盆清水,一盆白酒,一盆火。
姬小小让金矛王爷喝下那药汁,提醒道:“这是麻沸散,可以让你不痛,不过等完成以后,你的伤口还是会疼上好几天,做好准备。”
金矛王爷豪气地呵呵大笑:“放心吧,在战场上本王什么伤没受过,哼一声,本王就不算好汉!”
“好!”姬小小大声称赞,将锯子在火上烤过,再放到白酒之中消毒,捏了一下王爷的腿道:“王爷,痛吗?”
“不痛!”金矛王爷摇摇头。
所有的人到门口站着,等候传唤。不过传唤没听到,只听得背后一阵刀锯骨头的声音,只听得人脊背发凉。两个新入府的小丫头,早就脸色都开始发白。
接着有一些“叽叽嘎嘎”的声音传来,配着姬小小的解说:“把骨头剩余的毒素剔除……”
接着是布匹撕裂的声音,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门终于被打开:“好了,你们进来吧!”
几个人有些小心翼翼地往里看,两个小丫头发出一声尖叫:“啊……”
她们,居然看到了一只鲜血淋漓,已经变形的脚。
用白布一裹,姬小小递上前:“去找个地方埋了吧,这上面毒,千万别被人吃了,就算被狗吃了,也是会出事的。”
“啊……”小丫头一声尖叫,终于晕了过去。
“算了,我来吧!”毕竟是自己父亲的腿,凌未然无可奈何地接过来,“我来处理好了!”说完,交给管家白霄,自己则有些担心地看着屋内,“我父王他怎么样了?”
“现在没事,不过等麻沸散的药性过了,可能有些痛,你进去找块湿布让他咬着,别咬断了舌头。”姬小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虽然门口放了很多冰,让整个别院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很多,可是刚才干的那些,还是让她出了不少汗。
那边金矛王爷却转身,叫着她:“丫头,你可是答应本王的,会给本王找一条腿!”
姬小小笑起来:“义父放心好了,不过这事急不得,得等义父的腿完全结疤,长出新肉来的时候,才可以用。所以义父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把伤养好,你十几年都等了,还怕这一月半月的?”
金矛王爷点点头,深以为然,不一刻,他的脸色忽然煞白,额头渗出了点点汗珠。
“麻沸散的药性过头了。”姬小小叫一声,干净让凌未然将湿巾给他咬住。
剩下的事情,便是让那两个没晕过去的家仆过来将屋内的血水倒掉,带血的锯子和匕首,还有剪刀,都去处理干净。
剩下的那个丫头,便将带血的床单战战兢兢地换了。
一切安排妥当,白霄也已经回来了,顺便带来了一大盘的饭菜--以海鲜和肉类为主。
姬小小看了一眼,对凌未然道:“接下来,就看义父腿伤的恢复快慢了,我先吃饭,饿死了。”
说完,让白霄将饭菜就放在院子内的石桌上,开始大快朵颐。
红色的螃蟹,红色的大虾,红烧肉,糖醋排骨,油炸带鱼……
满满一桌的菜,红烧为主,姬小小大块大块往嘴里塞。每一次看完一个病人,她就会有些体力透支,那个时候,师父和师兄就会给她准备很多好吃的。
可惜,那是在山上,只有山珍,鲜少有海味,所以这一次,她到金矛王府,要求就是要吃海鲜。
只不过嘛……
凌未然虽然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了海鲜,但是因为亲眼见到了自己亲爹被截肢的过程,再让他看到这些红彤彤的菜,立刻就想到了那条黑乎乎又带血的病腿。
“你们不吃吗?”姬小小夹起一块红烧肉,看着周围的人。
吃,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事情了。
“呕……”凌未然带头,别院内的人,全部开始倒地干呕起来。
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是非常有限的。
就在金矛王府鸡飞狗跳的当口,姬小小他们所不知道的是,皇宫内院,某天晚上,一道白影,跃过长乐宫的宫墙,到了主殿的屋顶。
屋顶上的瓦片被揭开,然后又被盖上。
此时此刻,整个长乐宫的人都在酣睡之中,没有人惊醒。
就在那条白影离开不久,侧殿的一扇窗户被打开了,好像只是被风吹开一样,许久都不再有任何动静。
宫外的日子,姬小小过得很悠哉。
金矛王爷是个很配合的病人,为了让他的腿伤快些好,多苦的药他都能一口干,就跟喝白酒似的。
没过几天,他就已经可以撑着拐杖用没有截掉,却有些萎缩的腿慢慢走上两三步了。
这样配合的病人,并不需要她去多操心。
于是她便开始跟着凌未然走东逛西,穿着男装,扮成公子哥儿,到处去看热闹。
以前在蓬莱阁的时候,其实她也经常出门,可是到了宫里不过月余,宫外一切平常的事物在她看来,竟然变得如此新鲜。
有些心境正在悄悄改变着,而她尚未察觉。
凌未然无疑是个很好很称职的向导,当然,也是很好用的下人。
“小小,你都买了很多东西了,到底还要买多少?”从怀里一大堆东西里面钻出脑袋来的凌未然,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还有时间的,下次再来买就好了。”
“不行,想到的先都买了,不然下次肯定会忘记的。”姬小小可不认同。
“可是你给我堂兄买的礼物就已经有十几份了,还有晚月五份,香玉五份,还有金玲的,小红的……”
“我看这个腰带给玄墨很合适,还有这个围脖,坎肩,内衬,手珠……”姬小小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的“战利品”,一脸欣慰。
凌未然苦笑:“你在一个美男面前提另外一个男人,是对他的巨大打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