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巨响，门一下被推开，风风火火闯进一个人来：“听说田家小丫头差点……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月希存猛地推开静慧，静慧亦赶紧低下头，转身躺下。
“砰！”门又被关上了。
月希存看看躺下不动的静慧，叹了口气。
刚才……
该死的凌未然！！
月希存很郁闷地打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男人，闷声道：“什么事？”
“呃……没什么事！”凌未然赶紧举起双手，重复刚才的话，“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没事来找我干嘛？”月希存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怒气。
凌未然倒是不怕，嘻嘻一笑跑到他面前：“喂，我说月兄，我都赶紧出来了，你大可以回去继续嘛，看你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
“逍遥侯！”月希存只感觉脸上竟有些发烫，忍不住提高声音吼了一句。
“好吧，看起来这里不欢迎我，我走了！”凌未然掸掸袖子上看不见的灰尘，潇洒地挥挥手，然后冒了一句：“拜拜！”
月希存一愣：“拜？拜我做什么，什么意思？”
“瑞雪教我的，说跟我说再见，告辞的时候，可以说这个。”凌未然奇怪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太久没回家了，连家乡话都听不懂了？”
“我，家乡话？”月希存越发迷茫，“瑞雪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家乡话？”
“是啊，她说，这是她家乡用来跟人告辞的话，她的家乡，不就是你的家乡喽。”
月希存皱了一下眉头：“可是晋国有这种告辞的方式，我怎么不知道？”
“也许是你离开那几年开始流行的，你不知道而已。”凌未然拍拍他的肩，用嘴往房里方向努了努，“听说田家那丫头差点让人丢下悬崖，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了，吓到了，睡了一夜，发高烧，现在才好点！”月希存简短地回答。
“哦！”凌未然点点头，挑眉，满脸戏谑地看着他，“你们发展地挺迅速啊，看不出来啊，那小丫头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你也是那样的性子，居然有这么……呃，热情四射的时候？”
月希存狠狠瞪了他一眼，凌未然赶紧住嘴，低头，缩脖子，眼观鼻，鼻观心，做乖孩子状。
“走，我们去看看瑞雪！”月希存见他住嘴，想起最近对瑞雪的关心似乎是有些不足，不知道她情况怎么样了，“最近她每天醒几次？”
“有三四次了。”凌未然说起瑞雪，倒是话很多，“最长的一次是昨天，醒了有一个多时辰，跟我聊了很久的天，还吃了好多东西，红豆汤，芙蓉糕，还吃了一大碗米饭，还说想吃芋艿炖排骨，不过我告诉她，这里是庵堂，后来她就吃了红烧芋头……”
“我们去看看她！”月希存打断啰啰嗦嗦的凌未然，起身就往外走。
凌未然忽然被打算，愣了一下，看着月希存的背影道：“你不用去和……她告辞吗？”
月希存赶紧停下脚步，一个转身，人已经推开们回去了，留下一脸苦笑的凌未然。
这个武功好也不是这么显摆的好不好？
“我去看一下瑞雪，你先睡一觉，我很很快就回来了！”还是第一次，跟人这么详细地汇报自己的行程，月希存有些不习惯，却还是把话说完了。
床上躺着的女子动了动，依然背对着他，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如果你害怕，我让定慈师太来陪着你如何？”月希存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或者，我让我娘过来陪你，她身子恢复得很快，每日也要多走动，我想……她会喜欢你的。”
“不用了！”静慧一下转过身，看上去有些慌张，“我一个人没事，你……要办事就赶紧去吧！”
这是月希存第一次在这个十六岁的女子身上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惶恐，慌张，羞涩，不安……
只是在他面前才会有吗，别人都没有看到过吧？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欣喜。
“不然……我不去了！”踌躇了一下，月希存想出个折中的方法。
瑞雪的病情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况且细算起来，没见她也不过三天而已。又有凌未然精心照顾，按时吃药，肯定没什么大问题。
倒是眼前这个女子，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想必心中惊魂未定，最好还是让人陪在身边。
而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他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用了，你已经三天没去见过瑞雪姑娘了。”静慧摇摇头，甚至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的，都过去了！”
她居然，连他多久没有去看过瑞雪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么说起来，她平日里，也经常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吧？
“你开始留意我多久了？”忍不住脱口问出来，月希存的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静慧一愣，忽地脸色便是一黯：“我听静宁师姐说，说你已经三天没有去过那里了，其实……其实我并没有留意你太多！”
后面这句，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不过很可惜，月希存不太懂女孩子家的心事，只是有些失望：“也好，我去看看她，很快就回来。”
月希存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到屋外，凌未然正等得焦急：“我说月兄，你这个告辞也辞得时间太久了点吧？”
“走吧！”月希存兴致不高，懒得跟他斗嘴，径直往旁边瑞雪的房间走去。
见他脸色有些不悦，凌未然倒也没有了继续调侃的意思，识趣地沉默跟在后面。
月瑞雪最近清醒的时候越发多，多到有时候可以和别人畅谈很久。比如现在，她正和甘露夫人聊得欢，一阵阵笑声传出来。
月希存自小到大，很少见到自己的娘亲笑得这么开心过。而瑞雪也遗传了娘亲的性子，懦弱胆小。
越看，就越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不太像他的妹妹月瑞雪。
只是，那熟悉的面容表情，还有耳后的红痣，不是她会是谁？
月希存忽地想起一些事来，不由面色沉了沉，走上前，看着月瑞雪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这段时间凌未然将她照顾得非常好，之前又有金矛王爷瘫痪的经验，虽然并非他亲自动手，不过在旁边看得也不少，所以只要瑞雪醒着，凌未然就会努力锻炼她行走。
如今，瑞雪不靠轮椅走上一段距离已经没有问题了，只是速度比较慢些。
见月希存一脸沉重，月瑞雪莫名其妙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外间，甘露夫人和凌未然都不在，月希存盯着她，上下打量。
“大哥，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月瑞雪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我好很多了，不用担心。”
说完，她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你不是瑞雪，你是谁？”月希存皱起眉头，看着她，“告诉我！”
月瑞雪一愣：“我就是你妹妹，你妹妹月瑞雪啊，大哥，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瑞雪不会这样开朗地笑，瑞雪会随便来拍我肩。即使我是她最亲近的大哥，她见到我，说话依然是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的。”
月瑞雪眯一下眼睛，转头忽地看着他道：“如果我不是月瑞雪，那我是谁？”
“这……”
“我记得我四岁的时候落水，是你救我起来的，这事没人知道吧？”月瑞雪想了想，“还有，你离开月府的时候，跟我来告辞过，虽然我还小，不过还有点印象。”
月希存的嘴动了一下，忽地面色一松，笑道：“可能大哥想得太多了，没事了。”
“别胡思乱想，好好去享受人生，和爱情。”月瑞雪笑起来，然后摸摸脖子摇摇头，“又来了，每次头晕的感觉一来我就会睡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真烦人。”
“那就先去躺着吧！”月希存温润的笑意如故，让新来照顾瑞雪的静尘师太带着她下去了。
只是，在瑞雪转身的时候，月希存眼一眯，其中似乎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一闪而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