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兰心殿,我一直观察着芸豆的神色,她一直很不自然,一向谨慎的她在布茶时也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据此我有理由相信,同心并不是第一回来找我,一定是找而不得,这才出了到宫道上拦车的下策。
与同心对坐,大家都有些不自然,虽然只有我们三人,但相处却需要十分注意分寸。
默默的喝了茶,同心这就开始拉家常,问起我最近的情况:“夫人,哦不,贵人,同心此次前来是奉太夫人之命看望贵人,只因上次贵人被浅伊诬陷,事后查明了她不过是有些腹泻罢了,太夫人命我来看看贵人现在是否过的还好。”
我淡淡的笑,说:“回去告诉太夫人,我此次进宫过的很好,虽然只是一个贵人,但待遇却比其他妃嫔都好,连这宣慧殿都因为我的到来改作了兰心殿。”
“贵人,在宫里与其他妃嫔们关系还好吗?若是被谁欺负了,一定要和太夫人说,太夫人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我摇头,叹着:“我自从进宫来,与其他妃嫔倒是很难见一次面,本来今日想去看看武后,谁料她却病了,不方便见我。”
听到这,同心奇怪的问:“贵人,请恕同心嘴多,难道这病来得蹊跷?”
我微微点头,别有用心的企图自然而然的将我想带给太夫人的信息说了出来:“我只是单纯的去看看她,近来听说废后之事已经被提上了朝议,有好事者说我想夺后。我也只是想去告诉她,我无心夺后,毕竟我曾经嫁过羽寒为妻,兄娶弟妹,并不光彩。”
听我这么一说,一旁垂首温顺的芸豆猛然就抬了头,飞快的看我一眼,随即便又垂下了头,眼神看往别处。
同心见芸豆这般神情,关切的问了起来:“这位姑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好生苍白……”
我尴尬的起身,扶了芸豆对同心说:“同心阿姨,你且在这里坐坐,我看她是有些不舒服,这就带她下去。”
扶着芸豆出了内室,她依旧脸色很差,我关心的问:“芸豆,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很差。”
芸豆不说话,愣愣的靠着椅背坐下,忽然抬头看我,我从来没看过她这样的表情,眸子不再清纯,而是一种漠然,我忽然间对她有了一种陌生感,很陌生,很陌生……仿佛我们,从来不曾认识过。
“夫人,你为何不愿为后?”芸豆质问着我,仿佛这是我应该的义务,不该推却。
“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帝后?”我问,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我们的眼神仿佛是在拔河,比着谁更坚定,尽管谁胜谁负,都没有任何的奖励。
“这……”她面色犯难,似乎是被我问倒了,不安的起身踱步,想了这么一想,才说:“夫人,武后乃后宫之主,是一个女子最高的荣誉,你为何不要?”
“什么地位并不是我所盼望,我不过是个死而复生的人,对于我来说,一个贴心的爱人比什么都来得实在。我一刻都不愿生活在这宫里,这里清冷、压抑,每天面对最亲密的姐妹和情人,却有如面对敌人般需要万般周-旋,你觉得我开心吗?”
芸豆听罢了,不做声。
我继续叹一口气:“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说罢,我留下她一个人站在这空荡的宫殿里,去安排同心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