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我一想,其实最赚钱的是“主办方”,不管输赢,他们都有钱入账。同学们也有传言,说“主办方”在这次世界杯上赚了2000多,他们寝室用这笔钱去东方花园酒店里吃了一顿。但我觉得传言终归是传言,可信度真的不高。再说,赚2000多,那他们一定是窝藏了款项,一旦被发现,还不被其他寝室的人碾成肉泥啊。
时间走到高一下学期,学校就开始让学生择科了。我认为自己的理科和文科不相上下,选哪一科都有舍不得的感觉。犹豫不决之中,我去问了唐剑,没想到这次他和我截然不同,很直接就决定了选文科,说将来要去当一名国家公务员。在唐剑那没找到安慰,我又去问了几个室友,他们更是一条心,都要选理科,说理科比文科更好找工作。如此下来,我很是费解,对于别人看来非常简单的决定,到了自己这里,竟然成了难以抉择的大事。
从小到大,我很少自己决定要做一件什么事,都是父母指点、老师指点,十几年时光就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但是,这一回,爸的决定让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总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在里面拉扯一样。可具体说,又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本人体会不到自己的存在一样,难以言语。
学校正式的分科分班是在高二开学,同学们会忙碌两天,将各自的桌椅、书籍搬到指定教室,将寝室生活用品搬进新班级寝室。我在喧闹的人流中来到了高二11班,住进了曾经风靡一时的315寝室。林小米和李牧还是我的室友,而李牧就住在我的上铺。我们三人居然被分到了同一个班上,也算是今生有缘。一切就绪后,我们三人都格外开心。一是摆脱了吴小军臭脚的统治区域。二是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大可从头再来,树立阳光好学的中学生形象。三是315寝室旁边就是女生宿舍,中间只隔了一堵50cm厚的水泥墙。由其是第三点,全寝室的人都非常之激动。有事没事就用拳头去打墙壁,然后大吼自己空虚寂寞之类的话,期待墙壁后面女生会有所回应。有时候,我们会被骂,说我们是疯子。有时候,又能真能聊上几句,比如了解对方是哪里人啊,在那个班上课啊,有没有空一起去食堂吃顿小笼包啊。还有些时候,可能会约到几个女生来走廊上,隔着墙壁和铁网激动的聊天,排解寂寞空虚。最令人怀念的还是,夏天在楼上看到的夕阳。那场景,特美,特煽情,不耍朋友都对不起这上天的恩赐。
唐剑离开了高二11班,进入了了文科3班。3班里,真是男生们的天堂,不光美女如云,而且还把男生当成稀有的宠物,恩爱有佳。唐剑刚进去的前两天,就认识了十多个漂亮的妹子。他高兴惨了,完全把什么杨暮雪都忘了,整夜的失眠。后来,他说要介绍几个人给我认识认识。到果真见面的时候,却没一个听他的,都没有来。我因此对他很是失望,连续两周没和他联系。
王灿灿选的也是文科,仍然在她原来的火箭班上。她可是个努力的女孩子,高一的期末成绩就跻身了全校前20名。她一般情况都是呆在教室,没在教室就是在图书馆。当我们在校园里遇上了,多数时候也是我主动去打招呼,她才会对我笑笑,说句客套话。末了,我们便各自远离,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可生活,总不可能一直安安稳稳,总是在波澜不惊的时候,突然来给你一个惊喜或是一个打击。
我在11班的生活进入正轨不久,家里面发生了一件非常让人心痛的事。三妈杨菜花自杀而亡了。她是趁三爸到镇上去赶场,跳进一口水井里寻死的。有人说她是犯了疯病,无法忍受痛苦,才选择了结束生命。但三爸却死心眼的认为是自己没照顾好她,才让她离开了人世。
岁月里,一个生命就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了断自己的人生。这看似多么平凡和凄凉的一幕,却视乎有着一种力量在黑暗里缓缓的推动着。那黑暗中的手,不知道是命运的枷锁还是生命的镣铐,但却有着强大的力量,总能让人毫无还手之力的瞬间消亡于人间。人们能做的,是反抗,还是妥协了?
回乡参加葬礼这天,三爸哭的一塌糊涂,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哭成那样。那一刻,我的心沉重无比,感觉自己的肉体都被灌上了水银一样,疲惫的不愿去说一句话。送殡的时候,路上触不及防的下起了小雨。雨点在微风中摇摇欲坠,宛如眼前不能承受生命之重的灵魂。之后,当灵魂安息于地下,那雨便更大了一点。雨点好像是由轻变重般,加速了坠落的速度。那时,我也终于开始问自己,要活出怎样的生命来。
对于三妈的去世,三爸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头七一过,他就关紧了自家大门,一个人呆在房子里生活。我没有多的时间去关心他,匆匆的赶回了学校去,继续那些无聊而乏味的书本知识。
中国的男孩子,在20岁之前,学校应该是主要的生活地域吧。学校就像一个钟或一块表的转轴,日子不管怎样都要围着它来有条不紊的转下去。我匆匆赶回学校后,把落下的功课恶补了几天。当然,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取得多么优异的成绩,只是一种安慰自己的学习套路罢了。而我在班上的成绩,更不愿告诉人,一直是属于中游的水平,所有任课老师们几乎都不怎么关注我。但凡事都有例外,体育老师肖刚还是特别的关注我。
肖刚是专业的体校毕业生,留着一头浩南哥的长发,走起路来遇上风,头发便是飘逸无限,能惹得瞩目的女生哇哇尖叫。说实话,他的确非常帅,是中国女人喜欢的标准男人。身高181cm,五官端正,肌肉强健,工作稳定,为人亲和,幽默风趣。他有一句特别受班上同学追捧的口头馋就是,“体育飘逸了!”。而他用这句话的时候,一般是看见了跑得快的长头发女生,个别时候也用来形容自己的头发。他的这句话,让他魅力倍增,一个月时间就成为了我们11班最受欢迎的老师,荣获了同学们为他打响的“最帅老师”称号。肖刚之所以比较关注我,是因为常常在体育课上陪他踢足球。久而久之,大家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了。他还建议我,从高二下学期起去开始学艺体,将来上体校,走他以前走过的路。我了,总是把着他的肩膀玩笑似的说:“刚哥!时间那么早,以后再来决定嘛!”他也会回我一句道:“你小子!理解到人不风流枉少年的精髓了,这下绝对惨了。咋们走着瞧!”
肖刚个人也很喜欢踢球,而且喜欢叫上班里几个踢得好的同学一起来。有时候他没上课,也会来鼓动我们去踢球,但他绝不开口劝我们逃课。而我,多半时间都是会去的,即便真要逃课。如此一来,我就经常跟肖刚到外校去打娱乐比赛,而场上的人大多都是他的老同学或老婆的朋友。踢完比赛,大家就去聚餐,大吃大喝,唱歌跳舞。不过,我是白白的去享受,没一次掏过腰包。肖刚还有一个秘密,体育老师根本不是他的人生目标,他一直在课外时间努力的学习法律,决心要考个律师资格证。他的老婆比他更牛,结婚前就已经是生物某方面的博士了。我经常开玩笑的问他在家是不是耙耳朵,他却很爽快的回答说是。但我不相信,因为他的身板是那样强健,要欺负他的老婆简直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另外,肖刚的英语也相当不错,上体育课时,经常用英语来骂人和教育人。他从不说什么“Fuck”和“Shit”,只用“F”和“S”来表示。比如,他看见了男生跑步偷懒,就会说,你屁股想不想被“F”,run fast。
11班里的任课老师里,能够与肖刚有得一拼的就是语文老师米小东。米老师是个大才子,长得很萌,带一副黑边框眼睛,每天上班之前,他都会精心的收拾自己身上的西装、领带、西裤、皮鞋,把这些东西弄得犹如刚出工厂一样。他特别喜欢在课堂上用古文的感叹词——呜呼哀哉。比如他讲到屈原跳江的缘由,呜呼哀哉四个字就会用来结尾,讲到清朝的腐败政府,呜呼哀哉就拿来开头。班上同学们等他说完了呜呼哀哉,也会开心的配合上一句。“呜呼哀哉啊!”他还有一个外号,是因为一个同学的一次口误而得来的。这个外号,很可爱,正合他萌的外表,但却把它由人变为了米老鼠的晚辈米小鼠,名誉自然更是降了好几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