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从溪叶那里落荒而逃后并没有回家。走在安静的夜色街道,他回味着刚才的感觉,嘴唇上的刺痛感让他微微一笑,“就知道她不会就这么乖乖地就范。”
不过不是已经算就范了吗?星沉摸了摸怀中的信封。然后他深深看了一眼家的方向,突然转身义无反顾地朝着乱苍的黎光峰而去——他知道,不管明天他起的多早出发总有人会比他更早……
当他转身离去时,并没注意到在刚才他看的方向尽头,屋顶上,两个人影傲然而立,其中一个开口:“你不跟去?”
“我把兽狂拳给他了。”另一个开口道,“而且我们都心知肚明,外人只会破坏其机缘,只能靠他自己啊。”听两人声音,再观其面容,确是溪天老人与星绝无疑。
听到星绝的回答,溪天老人眼中精芒一闪,说道:“你不怕他狂乱?”
“总比送死好啊,”星绝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眼神中有无法掩饰的担忧,“我的那些‘老朋友’不知有没有派小家伙来?”
“唉……世事变幻,转眼已近十八年,恩恩怨怨也该了结了。”老人有些感慨的说,“他们不会错过的。”
星绝短暂的沉默,算是赞成了老人的话,然后又转而问道:“天老,为什么要将溪叶配给我家星儿呢?星域之大找几个比星儿品行好的不是易如反掌,我家世也未必入你眼,况且星儿还无法修星。”
“呵呵……”仿佛早就料到这个问题,溪天老人缓缓开口,“可能是日久生情吧,老了,最看重的就是这个情字了,而且他们俩已经分不开了。”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的命轨无法被看透。你可知,明知挚爱的死期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其死去的痛苦?我不想让叶儿也尝受到。”
星绝听着其有些平淡的话语,内心却泛起了波澜——原来当初关于他的那些传说并非全然空穴来风。星绝不禁肃然起敬,心中升起无边的感慨……
乱苍之大从没有明确的数据表明,其绵延三域之上,最深处古往今来从未听说有人涉足过。而其中凶兽纷繁,实力呈阶梯状划分。虽是大凶之地,却也是无数大机遇之地,因此,许多门派常常靠山而立,广招三域优秀子弟。
星沉此刻正靠着一棵大树席地而坐,这里已是乱苍的边缘。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依然是星光缭绕,时间不过是四分星夜。
星沉没有继续进入,而是将手伸入胸前的内衫中抓住玉坠,玉坠是去年他生辰时溪天老头送的,其表面星纹影响了一方空间轨迹故能储存物品。
当时他问父亲玉坠的珍贵程度,父亲淡淡说了句“小人难求,大人不缺。”之后星辰就一直把它贴身而配——以他的能力还不足以接触到“大人”之类,
以手握紧,集中精神。星沉身前空间一阵如涟漪般的紊乱,一本书籍出现。其实有星力的话一个念头便可从中取物,不必如星沉这般麻烦,但能够使用,星沉已然满足。
手捧书籍,古朴之气迎面而来。其上“兽狂拳”三字张牙舞爪的参差着,给人一种凌厉之感。星沉在这个时候必须要有傍身之技才行,因为再往其中就有凶兽出没,虽然黎光山在外围,途中最多有相当微光之境的凶兽,但对于没有星力的星沉来说可是举步维艰,生死难料。
将其翻开来,一幅幅奇形怪状的人物图画显现,看其上无半字,星沉内心一阵失落——无诀之书是没有在其基础上的增幅的。想来其级别应该不超过三星,所有术法、武技都可是以七星为顶的。
不过想到是父亲给的,就应该有其玄妙之处,况且星沉自身无半点星力难以自保,能有可以修炼的技法已经难得,于是就安心坚定地按照图谱练起来。
六分星夜,星沉看着已有些微明的天空,停下了练拳。他因中途身体炙热难耐将上衣脱尽,露出精壮的体魄。虽然平时从外面看不出什么,那是由于父亲的训练所致。
因为星沉天生力大无比,所以从小就接受着其父严格的锻炼为引星打好基础,但可惜……如果不是考虑到星沉天生的神力,恐怕星绝是绝不会让他出来冒险,毕竟这惊人的力量足以让星沉可以与普通引体之境的星武者抗衡,但超过五星就无能为力了。这是父亲曾告诉他的。
穿上衣服,兽狂拳已经勉强可以施展前几式,接下来便要通过实战来融会贯通达到更高的境界,才可慢慢发挥出技法的真正威力。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星沉如今才明白为什么古往今来修星者为何只在“术、武、刻”中选一而修——每个技法的修炼都需要修者付出极大的辛劳和时间才可初显威力。人生苦短,精力有限,不可能都达到很高的境界,只能精益求精。
星沉在看书时曾看到过对一个双修者的记载:此人名河石,本为星刻师,但总觉得自己实力不够强大而去修行武技,他觉得只要自己发费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就可以武刻并重。
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竞争激烈的大陆,别人又怎可能怠慢让他可以多出一倍时间呢,显而易见最后他刻纹之境难登堂入室被后来者超越,武技也只是初跨门径难以与人相比。
所以说这看似自由的天地,自有其无形的束缚,没有达到足够的力量就妄想挣脱这层束缚,只会遍体鳞伤也无济于事。
倚着身后的树干坐着,月还没升起,天地依然梦幻的朦朦胧胧。星沉没有着急前进,又用手握着空间玉坠,一封信凭空出现。看着上面“与君书”三个秀气的字,星沉不自觉就想起那张玉颜:
“她一定在为我的不辞而别而担心吧!”
从中拿出纸信,展开:“你肯定已经逃走了,从你决定去黎光峰我就知道。你就是爱呈能自私地为他人着想,这样的你反而更让人担心……路途艰辛还望你照顾好自己,如果遇到绝境就向东走……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我会等着你,等你回来娶我。”
读完后,仰首沉思,星沉感觉内心有一股暖流,它游走于全身然后一直攀登到眼睛中徘徊彳亍。
他又联想到昨天回家时溪叶虚弱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命轨特殊,试图看透自己命运或看与自己有所关联的事都将有一定伤害。信上为他指路东方,已是显而易见……
带着这份感动,星沉站起,转身看向仿佛巨兽喉咙的林道,毅然决然地迈开步伐,为了自己之愿,为了亲人之盼,还有,为了娶她!
此时,天空的东方一个明亮的星体渐渐升起,月晨之光如浪潮涌来,打在星沉挺拔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