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素的房子里,大堂中有四张木椅,两张相对而摆,另两张正对门隔着木桌而摆,其上是一副巨大的鹰龙展翅的挂画。
中年男子和一位老人坐在画下的两张椅子上,桌上的茶正氤氲着热气。
男子与星沉有几分相像,但男子的脸庞更加宽厚,两横剑眉,虎目含威透着一种威严,在展翅宏图之下如盘踞着的猛虎。
而老人恰恰相反:深邃的眼眸中不露一丝锋芒,如一潭湖水在夜色轻柔下微波粼粼,仿佛蕴藏着无限的智慧。他白眉极长,微圆的的脸上皱纹交错纵横,但却没给人丝毫的年迈体衰之感。
此时老人缓缓开口:“乱苍将有大宝蕴成,”男子有些诧异,在他印象中老人对这些从来都是没兴趣的,今天怎么突然……老人接下来的话解开了他的疑惑,“似乎是沉小子的一个机缘。”
男子一听与“沉小子”有关,双目一睁透出精光。“与星沉有关?!”原来所谓的沉小子就是星沉,而此人就是星沉之父,星绝。至于老人便应该就是星沉口中的“溪天老头”了吧。
“多大机缘?”星绝有些紧张地问。
“斗转星移,改天换命之象啊!”溪天老人有些感慨地说。仿佛自己也震惊于这样的事实。
奇怪的是星绝却陷入了沉默。祸福相依,如此大的机缘必然存在灭顶之灾。溪天老人仿佛知其忧虑,端起茶慢喝了一口,然后放下,略带深沉地说:“星沉之命轨,我看不出。”
星云好像更加疑惑,或者说惊奇。溪天老人继续说:“他小时还可见其一斑,但如今已全然模糊,老夫平生仅见啊。”
星绝此时开口,仿佛想到了一些事:“难道与那件事有关,当初我……”
“不可妄言!”溪天老人一下叫停星绝,“天意之事,不可妄加透露,否则招致祸患无穷。当初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事关重大啊。”
然后又接着说:“沉小子聪颖过人,平时虽然沉着冷静略显深沉,但偶尔会顽皮搞怪,其骨子里还是放荡不羁、不被束缚的。所以此事还是交由他自己决定吧,你我都知其血脉之驳杂,难道你真的想让他平凡一生?”
溪天老人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戳中了星绝的内心。
星绝也将茶端起喝了一口,他有些犹豫,但还是真情流露而出:“我何尝想他平凡一生啊。武道之路天生已有限制,以他血脉的杂乱,我知其无法引星,但看其满腔热血,还是在他眼中画纹让他观星,但奇迹终究还是没发生。虽然这些天他没表现出什么,但我又怎能不知他心里的痛苦呢。”
“罢了罢了,他肯定要去的,让他去吧。”
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情感有些恨意和担忧,“到时难免群雄毕至,但谁胆敢伤我沉儿,定要这地覆天翻!地覆天翻!”
溪天老人看到他因情绪波动而显露出眼中的星纹,深邃的眼中突然透出精光。没想到他十七年不仅把伤养好了,星力居然还有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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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沉大步流星地穿过街道,后面溪叶急匆匆地跟着。“小星星,你慢点啊,我快跟不上了!”星沉闻声停下让她跟上,然后凑近看过去,只见溪叶白润的额头上已浮有密集的细微汗珠。
“你真的累了啊?!”星沉还以为她故意骗他等等她呢。
“哼,你以为呢。”好像是对星沉的怀疑不满,她有些娇怒。
“不可能啊,你不是前几天星力刚进升到‘微光’吗?怎会如此不济?”星沉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担忧地说,“你难道又做什么消损星力的事了?”
“哎呀,你好烦呢,还不是因为你跑那么远,现在走那么长的路当然累了。”溪叶好像觉得理所当然,又或者不愿提及。
星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她平时活蹦乱跳的好像无物可惧但其内心的柔软令人心疼。他蹲下身子,淡淡说了声:“上来,不要让他们久等了。”
溪叶转而一笑,灿若花开,她安然地趴在星沉背上,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小星星,你最好了。”星沉刚好要起身,却忽然听到耳边她如此温柔的低语,身体一颤差点倒了下去。溪叶看他如此窘态,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开心纯净,传出好远,好远……
当他们推开门走进屋子,看到面前两人脸上反常的严肃神情,立即就感觉情况不对。星沉没敢像往常一样吵闹,溪叶也变得安分,“天爷爷(爷爷),父亲(星伯伯)”他们乖乖的行礼。星绝和溪天老人明显对他们如此一致的乖巧不太适应,诧异了一下,好像又明白是自己刚才的严肃使然,便不约而同地扭过头相视一笑。星沉看他们笑得如此“狰狞”而且有些“奸诈”,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过他们还笑得出来就说明事情不坏,他放下心来。
“好了,先说说正事吧。”溪天老人率先开口。星绝在一旁也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待溪天宣布消息。
“我决定,让沉小子娶我家溪叶!”溪天老人仿佛平淡地在房子中引爆了星力,把在场所有除他之外的人炸得思绪散碎,灵魂震荡。
就连星绝也目瞪口呆,一副惊愕的样子。星沉下意识地看向溪叶,发现她也吃惊地望过来,当触及到星沉的目光时连忙慌乱的收回眼神,继续目视着老人,有些惴惴不安。
“看样父亲和溪叶都不知情,”星沉如是想着,“为什么突然要赐婚呢?”想不通。他继续盯着溪天老人。
溪天老人对他们的反应熟视无睹,继续说:“不过,我要你从乱苍活着回来,这是条件,也是前提。”他郑重其事地盯着星沉说。
星沉满脑子都还在想着突如其来的婚事,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其中庞大的信息,又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随之降临,“乱苍,”“活着回来,”这些字眼刺激着星沉的神经,令他满腹疑惑。
溪天老人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昨天我观星之时,发现千星之轨变于一点,此点直指乱苍的黎光峰。而我虽然看不透你的生命主轨,但还是能隐约看到你有轨与黎光山交联,故知你有此机缘。但这必将不会那么顺利,有可能九死一生,你,可去?”
“去!”星沉斩钉截铁地回答。就在溪天老人说话之间,星沉已将赐婚之事抛之脑后,对于这场不明前路的机缘,星沉是一定要去的,因为,他沉积的心情开始如岩浆般涌动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