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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是佛,还是妖?

《大通言》上,合共记载着四千余个常用字,以及相关的六万多条词汇语句。至于更完备的那本,收藏于藏经阁中的《通符大言》,记载的单字,则足有九万之数,而收录的法符,则亦有六千之量,若论其旁生关联之义,则更是浩如烟海,不知凡几。

只是即便如此,云山仅仅是观阅一遍这简化版的《大通言》,也耗时长达整整五日之久,这还是因他记忆过人,可忆者众,才能有如此神速,若换成一般人,恐将费日近旬。好在随着兔缺乌沉,查阅和记忆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译录的速度,便也就渐渐地快了起来。

直至九日之后,斗转参横之时,他才终于是将这镜上的两篇文字,给一个不漏地整理了出来。

一者为《鉴天无相归元玄功》,是一篇完完整整的修行之法,其深奥晦涩之理,远超《雾啸功》与《炙烟诀》这二法。而且其中的内容,赫然是记载到了元婴境的层次,比之白龙谷给的两门只到练气后期的法诀,简直是云泥异路,判若天渊。

另一者,则是一门名叫《映虚易真神光》的秘术,以及几句相关之事。据其上所言,此法能配合这两面被唤作“镜虚”的镜子,以虚实之法,以空间之力,施展出偷天换日,批红判白的玄妙之能。

一映之下,将真实天地中的万物,置换至体内二镜之中!

而此物的前代主人,便是因使之攻天,受天殛而亡!

除此之外,那青字光文更有他语,却奈何刚有一始笔如峰而起,便蓦然中断了去,似因墨枯力竭而止,直令人扼腕叹息。

然而更为奇异的是,便在他完整通顺地,将这二文默念记诵过了三遍之后,这些青青如玉的荧光字迹,便渐渐抖动了起来,振颤渐巨,宛是雷音忽起,山石震雪。而后还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轰的一下,崩碎成了漫天流萤,旋又化成了一圈淡青色的光晕波纹,猛然扩散了开来。

但是这道玄奇微妙的青色浪潮,环涌不过须臾,便又陡然消弭到了无色无相的地步,使得他再不可感知其景。

直到大约八息之后,他的双眼,与这二镜,猝然同时一震,他才知晓,此力终于是蜡炬成灰,烛尽光穷了。

只是经此一变,他的面色便又隐隐约约地怪异了起来。

这双异转瞳,探殊阁的马老可不曾说过有甚罕见奇能,既然如此,那便多半是某种常见普通的灵目了。可是偏偏此刻,初次遇见这明显是不知何等久远之前的镜虚之镜,竟会产生这般共鸣似的振动。

这世上,莫非还真有命运天定不成?

若非如此,又缘何会有这等咄咄怪事?

一瞬的思虑,虽是仍然不明就里,他却又即时止住了翻飞的歧念,只是将此暗暗记了下来,欲留待日后探究。

这门《映虚易真神光》,很有可能可以通过人的眼睛来施展,而眼睛与镜虚之镜之间,恐怕也可以形成某种神异深幽的联系,以增其威,变其能。

心思一收,他便就再度闭目入定了起来,待得抱元守一,便开始默想起了这门《鉴天无相归元玄功》,进入了深层次的钻研参悟之中。

体内淤积的火属灵力,虽然一直是在逸散流失,但是此刻比之他刚醒之时,也不过是消散了一成左右,估其速度,即便是再拖些时日,依旧足够他升入练气初期,而绰绰有余。不过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全,此得来不易之妙果,他还是需要尽快开始修炼,以期在李部面前,能够多出几分底气与实力,不至于一击而溃,束手就擒。

※※※※※※

由于之前译义之时,已有了诸多理解,故而大约从第十日开始,云山便进入到了修炼状态之中。

而随其凝灵粹气,光阴似箭而去,他的修炼,竟赫如翻江倒海的蛟龙一般,将那本来安静如昔的沉沙淤泥,搅得游移四方了起来,将这体内灵力之间的束缚内聚之力,绞得土崩瓦解了开来。

于是乎,这屋舍之中,便也就如埙如篪地,有越来越多的灼热火灵冒了出来,越聚越盛,越汇越热,以致远远观去,那热气渐涌之象,竟是恍如忽有寒秋,在向着酷暑逆变和回溯。

如此行功,直到约莫十四日之后,这间热气蒸腾,火灵萤耀的静室,才渐渐安息了下来,而云山,亦是在那热力炎浪尽数收敛的刹那,猛地睁开了双眸!

一刹之间,竟似有祝融与霜娥在此交锋为战!

其眸暴睁之际,赫然是迸射出了两道亮如实质的精光,似霜宛炎,相乘相辅,居然刺得此间的空气,陡生了一阵波动。只是此劲才现,立又于驰骥过棂之间,湮灭了无形,再无了影踪。

见得此幕,他的唇角,顿时就蓦地一挑,那弧弯之态,犹如戏人抛起了球一般,尽显欢欣。

笑意渐浓,于是也便有一声轻笑,骤起于了此间。

明明笑声轻柔至斯,宛风扬絮,却势如雷霆,疾甚霹雳,立谈之间,就将那往日里,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的心头油云,撕扯得七零八落了。

这般愉悦,只因通过这门《鉴天无相归元玄功》修炼出来的成果,远胜于他的预期。修以此法,吸灵凝气的速度,比之那《雾啸功》,竟然高了足足七倍有余。而其质量,更是亦然,只是因其中的灵力凝聚内敛之故,他无法具体而精确地,比较出差距来。但若非要比拟,那也一定是萤火与皓月之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得此法相助,再拖延些时日,只待他的修为稳固下来,虽未必能胜得了李部,却也再不至于大败亏输,而加上他的凡俗武功,多半就能堪堪抗衡了。

欢绪腾飞,压力一去,故再一嗅得屋中的气味,他也登时就不耐了起来。

双手一撑,双腿一弹,他便欲外出寻水,好好洗漱一番。

只是——

这世间事,却也往往不会尽入人谋。

就在这尺波电谢之间,他才一动身,微风一起,便有一阵极其沙脆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有如阴魂作祟于身旁,更似隐虫潜行于足下!

咔嚓!

咔嚓!

此声一起,他的面色,竟立时就倏而一变,怪骇惊讶之中,更还韫着几分茫然不解。

这座下石床,赫然是被他的手脚,忽然撑裂了开来!

不知何时,他的肉身之中,竟然出现了足以生撕虎豹的庞然巨力!

因其突然,因其不预,他的身子本来可以恰好平稳地踩落于地面,而今却是猝然一冲!

于是乎,转眼之后,他就猛地撞至了门上!

“嘭”的一声闷响!

再次瘫坐于地上的他,一时之间,竟又怔然惊惧了起来。

为什么这种剧烈的撞击,居然没有产生多少疼痛?

这等前人遗泽,如此传承延继,难道真的是释门佛徒,圆寂之后留下来的吗?虽说佛门之内,除了诸般安人灵魄的心经之外,确实也有着强悍逸伦的横练之功,但是佛门之法,应当是走的厚积薄发的路子才对,怎会如此急功近利,甚至是堪称一步登天?

莫非——

不是佛,而是妖!?

要知妖类的性子,可最是贪婪了。囫囵吞枣,暴力攫夺,皆是其行事之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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