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声音很粗狂,憨厚。
“他们真是好啊……我饿死了……”
小池嘟囔着。
男子端了热水过来,给几个人倒水。盛水的不是常见的杯子茶碗,而是吃饭的大碗。牧民多迁徙,易碎的精致的瓷器琉璃杯之类的东西,对他们而言,累赘无用。
“大哥,麻烦问一下,这是哪里?咱们这是哪一部哪一支啊?”
初阳问道。
漠北的部族,分为好几部。他们都听命于可汗,却也是各自独立。不同的部落却又分为好几支,位于不同的地方,受部族族长节制。或者,很多时候,不同的支也在一起游牧。
“我们这是霍图部。这里在安西城与西沃城的中间,是音息。”男子道。
“那这里距离音息河谷不远了啊……”初阳道。
“你来过这里?我看你们,以为都是汉人……”男子诧异道,没有想到,初阳会知道音息河谷。
初阳点点头:
“我们是汉人,不过,我是在安西长大的。少年时候,跟随部落的兄弟到过音息河谷。那时候是夏天,繁花盛开,绿草红花的音息河谷,格外的美。”初阳道。
彼此说着话,都觉得多了一分亲近。男子叫向光,是霍图部的牧民。冬季的时候,他们都回到音息,利用储备的粮草过冬。这个时节,对他们而言,也是很清闲的,喝酒赛马,是最大的乐趣。不过,说着说着,向光也叹息着:
“这些年,霍图部一直都不太安定。族长的几个亲戚,那几个长老,都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带着不同的人,争夺着水草地盘马匹羊羔,所以呢,我们也不得安生。秋天时候,太动荡,大家储备的粮草都不多。偏今年冬天来的早,又格外的冷,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呢?”
说完,向光又是一声长叹。
听信完说起过拉图的境况,初阳也是略有耳闻。无论是什么时代,上层的争夺,吃苦的还是普通的百姓。
“那你们是跟着谁啊?你们的头目,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安澜问道。
“我们是霍图部的嫡系吧,自然是跟着族长的。不过,族长下面的百姓比较多。老弱也是最多的,是以虽然马匹羊羔不多,消耗最大。族长他也没有办法啊……”
向光说道。
“说实话,族长这个人,人很不错,对人厚道也宽容,对大家的心都是好的。可是,能力总是差那么一些吧……他的本事,很难跟那些大长老们抗衡,没有老族长在,族长镇不住他们。所以呢,他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向光感叹着:“族长也是好心干着急……没办法啊,也不知道怎么办呢……”
“成为一个合格的族长,也是需要时间需要历练的。拉图毕竟年幼,若是假以时日,应该是不错的。”
初阳道。
“我们也是那么觉得。只要是部落稳定下来了,凭着拉图族长那份体恤人的心,大家的日子肯定好过。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了。”向光道:“我们今年受了雪灾,拉图族长这几天带着家里的粮草给我们送过来了,现在就在我们长老的帐篷里住着呢……”
“族长在这里?”初阳愕然道。
他们曾经是兄弟,一起嬉戏玩笑,肝胆相照。也曾经反目为仇。不过,都是少年事了。在初阳的记忆里,变得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