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翩翩三人在农场住了七八天,真有些乐不思蜀了,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回去,光说兰若汀整天一个电话打来埋怨都有些受不了了。本来她和闰格陌是早有计划的,只是因为路翩翩回来想多陪陪她,所以答应一起出来玩,现在已经耽搁七八天了,闰格陌早就怨声四起了。路翩翩也没有办法,只能结束了这场快乐的旅行。本来三人是一起从上海出发的,但是现在却分道扬镳了。兰若汀去巴黎和闰格陌会合,司徒璇去新西兰继续玩,而路翩翩则是直接回美国。
又是墨尔本国际机场,这回的三个人心情确实异常沉闷。
“翩翩,你要记得有空就回来看看,我们都在上海读书,只要你回来了,我们肯定随叫随到。”司徒璇和路翩翩互相拥抱了一下,说。
“还有啊,要是再出什么事情,记得和我说,不能再无缘无故消失了。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兰若汀在一旁补充到,也和路翩翩紧紧拥抱了一下。
“好了,别那么伤感行吗,又不是生离死别,估计今年元旦的时候我会回来的。”路翩翩眼睛有些湿润,强作欢笑到。
“那好,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玩。”司徒璇笑着说。
“好啊,我没问题。”路翩翩点头。
“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记得,你最好的朋友在这里等着你,我们都愿意做你最好的港湾,我不想再有下一次,你莫名其妙地消失。如果再有一次,或许我真的就不会再原谅你了。”司徒璇和兰若汀对视了一眼,板着脸对着路翩翩说。
“我发誓,不会再有下次了。”路翩翩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说。
“翩翩,我们一直都在。”司徒璇过来和路翩翩、兰若汀抱在了一起,所有的感情都在拥抱中表达。
“好了,飞机要起飞了,走了。”兰若汀擦了擦眼泪,三人都松了开来,拉了拉背包各自走向安检地点。
“保重”“保重”“保重”
三人挥别,各自走向了各自的旅程,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旅行居然是最后一次的三人行。
“翩翩,如果有一天你见到了苏子洛,你一定要帮我跟他说,曾经我喜欢过他。”在路翩翩正要过安检的时候,司徒璇突然大声喊道。
“好。”路翩翩也扬声回答,她看见司徒璇点头笑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她不知道她去新西兰是因为有人说在新西兰见过苏子洛她想要去找她,她没有想到就在她还在回美国的路上飞往新西兰的班机因为突来的强气流而迫降,但是却迫降失败而坠毁,她们都没有想到,那次见面成了最后一次见面。
路翩翩刚到美国便听到了这个消息,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感觉到自己连指尖都疼到快要死去了一般。想也没想就买了回国的机票,直接在纽约机场转机回了上海。而兰若汀和闰格陌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回到了上海,再次相遇,大家都不知道应该是怎样的心情。
上海的天应景地下起了小雨,灰蒙蒙的天气让人闷得心里发慌。苏倾和路九璃也听到消息赶回了国,司徒家也是一片死气沉沉,因为飞机是坠毁在了大海里,所以连尸骨都找不回。只能用衣物架衣冠冢,更是让人心寒。
路翩翩站在灵堂前面,觉得那白色的菊花是这么的碍眼,还有中间摆着的相片,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在那笑得那么快乐。周围哭声一片,吵得人脑子疼,路翩翩就这么站在中间,一动不动的,感觉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全身都冰冷得令人害怕。眼前的一切突然模糊了起来,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无助,此刻,她是那么地绝望和无助。明明十几个小时之前,她们还嘻嘻笑笑地各自告别,她们还约定着说再见面的时候还要一起去旅行,怎么突然之间连冰冷的尸体都没有了呢。这个世界是怎么了?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说没就没了呢?路翩翩觉得自己怎么都想不通,这都是怎么了?难道上天真的不愿意看到她幸福吗?
“翩翩。”冰冷的身体被人从后拥住,路翩翩怔了一下,意识到身后是谁之后便转身埋进他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路翩翩语无伦次地说着。
苏倾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极了,只能是抱住她安慰着,“没事了,有我在。”
“我们昨天还在一起剪羊毛逛马场还一起骑着马围着农场转了一圈呢,怎么今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路翩翩死死地抓住苏倾的衣服,就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一样,只能是用力再用力,真切地感受对方的体温才能够让自己安心。
苏倾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死亡这个名词太过霸道,完全不管你接不接受就这样发生了,他只能是紧紧地抱着她,无声地给予她力量。
死亡,是一个很平常的名词,当它出现在别人的世界里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怎样,但是当它发生在你的身边时,才会接受不了。二十岁,还是花一样的年纪,就这么消失在了这个美丽的世界里,从此留下就只有冷冰冰的一块墓碑。
从此,深蓝色的海底,留着一缕美丽的灵魂。
浑浑噩噩地参加完整个葬礼,看着宾客们来了又走,听着亲友们的哭声,路翩翩突然觉得好累,心真的好累,如果可以,她宁愿此时躺在棺材里的是她自己。为什么这世上总是有分离,为什么总是有人那么突然地就离开了我们,为什么?路翩翩想不通,也不想再去想了。最后哭得睡着了,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只是醒来之后就已经在家里了。
“醒了?”路翩翩一醒来苏倾就看了过来,眼底的清淤可以看出他一夜没睡。
“嗯。”路翩翩靠过去搂着他的脖子蹭着,眼睛还有些疼。“以后再也不准离开我太久了,不能让我一天都见不到你,不能让我担心。”
“好,以后就把你拴在我的裤腰带上,走哪都带着行了吧。”苏倾抱着她坐了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子调侃到。
“我是认真的。”路翩翩有些生气,“不是开玩笑的。”说着还委屈地掉出了眼泪,司徒璇的死亡让她感觉到生命的脆弱,她很珍惜现在还活着的时光,不愿意再面临一次这种分离,更不愿意再经历一次这种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答应你了,以后不管怎么样,每天都让你见到好吗?”苏倾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到,吻了吻她的发顶,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愧疚。他刚刚是想要用玩笑来带过这个悲伤的话题的,却低估了司徒在她心里的重量,更低估了这件事对她带来的影响。这都是因为他不够了解她,所以更是愧疚了。
“以后不准再这样了。”路翩翩抽泣着说。
“好,我答应你,宝宝别哭了好吗,哭得我的心都疼了。”苏倾低着头吻了吻她的眼泪,低声说。
路翩翩就着苏倾的肩膀擦了擦眼泪,转身跨坐在他的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面,慢慢止住了眼泪。感受到她心情平复了下来,苏倾抱着她站了起来,然后去浴室帮她洗漱干净,再一起下楼去吃饭。今天是司徒璇下葬的日子,她们还要一起去墓地。
上海公墓园,风水都是十分好的地方,就算是死后,住的也是豪宅。若是现在司徒璇在的话,肯定会说一句,这人可真是资本家啊,死了都要浪费这么多钱。但是她却没想到,现在她自己却浪费了这么多钱。真是个资本家!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我们所设想到的很多想法都可能不会发生,就像现在脑海里想到的就是那样一副场景,司徒璇痞痞的笑容,调侃的话语,全都不可能再有。或许心里还是会后悔的吧,若是不是那天分开各自去了别的地方,若是没有一起去澳洲,若是没有回国,若是当初没有离开,若是……可是,人生根本没有若是。
一望无际的墓地,只有那块墓碑能够让她一眼就看到。墓碑上的照片那么年轻,依然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爽朗,可是却让人看得怎么也笑不出来。路翩翩站在一群人身后,透过黑黑的西装看着墓碑上的那个笑脸,突然感觉一片荒凉。内心里的恐慌怎么也无法驱散,明明是夏天却觉得从脚底冷到了心里。
突然手上一片温热,转过头看见苏倾正站在她的旁边,与她十指相扣,默默给她温暖和力量。路翩翩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知道身体慢慢恢复温热才转开,跟着人群将手里的菊花放到墓碑前面。最后看了一眼她,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接下来,我会带着你的幸福,一直这么幸福快乐下去。路翩翩在心底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