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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三百年后。

日落西方,火红的云霞飘散在天空中,火烧云由天际绵延到地平线,仿若是舞女手中那一根柔软无骨的红绸。天尽头,仙山高耸,在夕阳的照耀下隐现光芒。

这山说也奇怪,山顶一片雪白,千里冰封,从山脚下往上望去,日光衬得那寒冰还明晃晃得刺眼,夏日也不会消融。可到了半山腰上,并不是荒草丛生的荒山,绿油油的树木,直插云霄,常年不衰,冬日身姿依旧摇曳。

山脚下有一湖,这湖水清澈见底,连脸庞上的纹路都可以照得清楚。湖底没有水草,没有游鱼,打眼儿看过去像是以玉石铺设出的,这湖水也折射出一种乳白玉石色泽的光芒,更为神奇的是,触水生温。

距山几十里远,那是一座繁华的城镇,名为玉城,这座城以玉而远近闻名,听老一辈人说,原本这只是个小村寨,靠近那座仙山的地方,盛产上好的天然玉石,祖上先辈们因玉发家致富,可有一部分有野心的人上山入湖去找更多的玉石,却一个个都离奇失踪了,自那后玉城的人没有敢进去,而那山和湖因玉得名,名为玉山与玉镜湖。

如今的玉城,专以倒卖上好玉石和加工制作玉饰为主要生计,常接待远地慕名而来的商客来此以物易物或是估价出售。大街小巷多得是玉匠和玉器店,门里门外的装潢也都是典雅的玉雕,对于城外人而言,这些玉堪比无价之宝,见什么都稀奇,可这玉城人,恐怕连总角小儿都长着一双能分辨真假玉石的眼睛。

“伙计,这玉簪真的值万两白银?往日无论是多好的玉簪,本公子最多也只以八百两银子买下来,你这恐怕只是徒有虚名吧?”这自称‘本公子’的人斜睨了旁边的伙计一眼,掂量着手中的玉簪,一副见惯大场面的不屑模样,另一手转动着折扇,似是哪家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这公子身量纤纤,白白净净,一副富贵打扮,一身银白锦缎华服,袖口衣摆处都有小玉石,金线缝制的腰带上缀着十几颗古古怪怪大大小小的玉石,头上的插着的小钗也只是一根不值钱的铜棍,顶端同样有一颗通透的玉石。

见他这独特的打扮,伙计不敢怠慢,赔着笑,端来好茶伺候在一旁,另一伙计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应对,生怕开罪了这一金主,更是做不了这些物件儿的主,他不停地回头看柜台旁坐着喝茶的女子,那女子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小口嘬饮,悠然自得。

伙计无奈,收回视线,咽了口唾沫,笑问道,“爷,那您说多少…”

“小公子,你走出去瞧瞧咱们这招牌,‘金镶玉’可是全玉城最大的玉器店,不长眼闯进来不打紧,不识货可不要随便张口胡说八道!”那女子悠悠地开口,向这边走来,她柔软的腰肢不停地摆动,身上那件清凉半透的水红薄衫随时要滑落似的,脸上抹的脂粉越显得她风情万种,更让她眉目中对眼前人的轻蔑之意浓重了几分。

俏公子一挑眉,反问道,“金镶玉?”随即他轻慢地环视四周,除却大门外,正对着的是收银买卖的柜台,柜台顶上有一块牌匾,大字写着‘金镶玉’,依墙而设两个长柜,里面尽是名贵的玉石所做的首饰、玩意儿,东西两侧各有一小间,那是给大主顾议价用的地方。

他顺着旋转的木梯上望去,还有买卖玉石桌椅等大物件儿的二楼,还有最为神秘的三楼,那是真正有身份有财力才有资格去的三楼,那是‘金镶玉’所有的镇店之宝,由老板金二爷亲自接待。

虽说玉城不缺玉,更不缺做玉器买卖的生意人,可规模最大,名气最盛的便是这‘金镶玉’了。

这店名的由来,还算得上是这玉城百姓茶余饭后说起的稀罕事,听说这店的老板金二爷,祖上就是个有钱人,他的大哥病死,他一个人继承了金家全部家业,金二爷对玉器不甚通透,可心中自有一本生意经,是把这家业越做越大,直到做成了这‘玉城第一家’。

话说回来,金二爷腰缠万贯,偏偏一点金主的坏嗜好也没有,不贪杯不好色,年近四十都没有一房妻妾,直到他遇上了这个名为玉花容的姑娘,至于究竟如何,众说纷纭,没人能知道这玉花容是如何收服了几乎有了佛家心性的金二爷,也没人能知道这二爷对玉花容到底有多好,单单看这独霸一方的店面是以他们二人的姓氏命名,且这个店多数都是这年仅二十五岁的老板娘玉花容出面管理的,这也就不言而喻了。

俏公子摇摇头,唇边笑意颇是风流,这店的确名不虚传,他又怎会不知?他以用扇子轻挑起女子的下巴,“玉姐姐的美貌真是让我一见倾心,难怪姐姐芳名为玉花容,从前只见过姐姐的背影就让本公子想念多日,今日姐姐亲自接待,五少我,可是欢喜得紧呐…”

“你…”这玉花容秀眉一蹙,转脸对上俏公子的眼,这才瞧得真切。这公子生得极为好看,那双眼目好似桃林溪水,芳菲未尽荡漾难平,让玉花容一时窒息,未想推开这行事浪荡的登徒子。

“老板娘,那…”伙计见气氛尴尬,声如细蚊,喊了玉花容一声。

玉花容这才回了神,扯了扯嘴角,媚眼如丝,轻笑着打掉了俏公子的扇子,白皙的手指摩挲在俏公子的肩膀,“五少?公子是哪家府上的五少?”

“五少就是五少,”这公子向前走了两步,回头一笑,折扇一合,一拍手掌,“哪家的五少也不是,本公子生在玉山脚下,就是这玉山五少!”

玉花容怔了怔,想她二十出头就嫁给了四十岁的‘金镶玉’老板金二爷,衣食无忧,二爷对她也是言听计从,可比起眼前这位五少,二爷就像是一堆快熄灭了的柴火,年轻的男子好像点亮了她心中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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