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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愿在最落魄时见证别人幸福

周一早晨,我才踏入公司,就被下属围堵了。

“小苏总,去相亲也不告诉我们,好歹我们也能举个旗子去场外欢呼打气一声。”

“公司不谈私事。”我笑呵呵地敷衍道。

可这几个技术研发部的元老技术员偏偏也不怕我,因此几人背负着整个公司的疑问,忍着被我白眼的下场,继续调侃着:“像这种《缘来是你》大众相亲节目没有人才配得我们小苏总,你应该选择参加高端定制相亲会。”

“别说,说不定下期节目就有很多未婚名流奔赴这个舞台了。”

我故作未闻,径直走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才一坐下,澎澎就挤眉弄眼冲进我房间。

澎澎对电视相亲节目《缘来是你》的死忠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每到周一午餐,她必拉着同事讨论周六晚《缘来是你》的嘉宾剧情,从发型到脚趾,无一没被她“指点江山”了。

当我出现在《缘来是你》的舞台上,我就知道逃不过被澎澎从内八卦到外的命运。

“简直一个晴天霹雳啊,不不,是好消息,小苏总你终于想把自己嫁出去了吗?我感动得泪奔。”她手舞足蹈地在我办公室里嚷着。

她是整个公司唯一敢开我玩笑的女下属,她虽年纪小,但从购购成立之初,一直尽心尽责,立下了汗马功劳。

“你知道吗,这么多期节目中只有被那毒舌主持刁难流泪到女嘉宾,你可是少数能让他吃瘪的人。”

我笑呵呵地回答:“公司不谈私事,行政主管要起带头作用,通知品牌推广部同事10点开会。”

她翻了一个白眼,失望地走出了办公室。

购购网不是恶趣味博噱头的互联网企业,可在我定位中,既然主要用户是新兴的白领与大学生,那么它也不会刻意追求低调内敛的作风,宣传应该周接地气有创意的风格。

我在会议上就相亲事件作为这一阶段的传播主题,吩咐品牌部做好公关宣传。

品牌经理经得我的首肯后,忙不迭地联系公关公司进行传媒的整合营销。

在公关公司借助各种媒体广而告之后,一天之内,全国网民几乎都知道上期《缘来是你》女神嘉宾来自电子商务网站购购网,并担任高管职位。不少从不网购的人不由好奇地在搜索引擎上输入购购网。

一时间购购网的点击流量超往常三倍,要不是苏达维提早通知后台维护部做好服务器的数据库扩充和更新之后,整个网站几乎都有崩溃的可能。

当然,那些网民一见品种齐全网站首页,忍不住开始在站内搜索自己需要购买的东西。

我看着订单数据猛蹿的后台统计,对苏达维笑道:“请我吃饭?”

苏达维一见交易额呈直线上升,早已乐不可支,哪会拒绝。

我俩并肩走出了技术中心,才踏出门,记起签字笔放在了办公室里,于是又折回去。

突然听到一个同事说:“这样的女人谁敢娶回家啊!”

我黯然,但还是推开了虚掩的门。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人人屏气噤声。

我笑着拿回笔,“怎么啦,是不是我刚错过了什么玩笑啊。”

众人松了口气,机灵的几个人打着哈哈转移话题。我走出办公室,眸光瞬间黯淡下来。

是啊,所以一直等成了剩女。

我们还没赶到大厦三楼的西餐厅,母亲就气势汹汹打电话过来,要求我解释为何参与电视台的相亲节目,我镇定地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狮子吼”,耳朵稍稍远离了手机。

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就答应了节目的上台邀请呢?除了想做购购网的品牌营销,难道就没有其他原因了吗?

还是只想告诉他,已经走出了过往的感情!我——苏见,不再留恋着傅知靖。

念及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男子,我半分与母亲对阵的情绪都消失了,懒懒地听着苏母的有辱家门的训导,心思却早遨游于天际之外。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干嘛学那些穿得暴露的女子丢人现世,以前在家叫你相亲你不相亲,结果跑电视上,让全国同胞都看到你苏见没人要!”

……

妈妈家承书香门第,从小家规严格保守,这次看着自己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挑选点评男人,早就气炸了肺。不过爸爸思想倒跟得上潮流,他平时也爱看些时尚的综艺节目,等妻子狠狠训斥过我后,接过电话温言安慰了几句。

饶是如此,我还是有些难受。

苏达维见我闷闷不乐,难得奢侈一番,主动点了一瓶颇具年份的红酒,笑道:“来,为苏总的牺牲干一杯。”

我龇牙,“知道我为公司付出了多少吧?什么时候把信用卡借我刷刷?”

苏达维惶恐地抱着胸,“你接下来不是想把我卖了吧?”

我被堂哥逗笑了,切开七分熟的牛排,郑重地点点头“对,今年猪肉猛涨,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

京城传媒旗下的主要架构以“123”为全国传媒业称道,1是指一个个综艺节目——《缘来是你》,这个相亲节目为首创之作,收视率占据全国各大卫视同时段市场份额的第一位,而2是指两家杂志,财经类《看天下》与娱乐杂志《八卦》,两者均在同类业态中有着不低的市场份额,而3则是指三家报纸,《京城日报》、《京城晚报》、《京城周末》,这三家报纸定位不一样,因此面向的受众群体也不一样,基本不存在集团内部竞争的问题。

而这个传媒业的航母老大则是傅知靖。

《缘来是你》这个相亲节目本来是只要嘉宾愿意,她可以一直站在舞台上,直到那个愿意牵手的人出现。

可是,第二期的名单没有我。

那边客服小姐解释:鉴于节目组综合考虑,苏见女士太过优秀,即便站在舞台上,也无法找到合适的Mrs。right,因此建议把机会让给其他更合适的人。

我明白,我或许是被《缘来是你》的节目组封杀了。

我倒也不以为意,后来一个熟知内情的朋友转告于我,封杀命令来自京城传媒的执行总裁傅知靖。

北方的夜来势汹汹,还没完成当日的工作,天幕已彻底漆黑。

我打开落地窗,夜风翻涌袭来。

听到他的封杀令,我居然有一丝开心。

至少,他还是在意我的。

毕竟,人与人之间最大的无情不是嫉恨与厌憎,那需要花时间,费心血,彻底的淡漠与忽视才是致人死地的武器。

他愿意封杀我,至少说明他心底还有我。

“我的那个人必定是世间最优秀最可爱的男人。”那时,我在他身边娇嗔着。

傅总那么优秀可爱,这辈子我就只喜欢你了。

他一把把我揽入怀中,温柔道:“那是当然,我小朋友喜欢的男人必须是天下最出色最可爱的。”

当时,我以为他是羞于自我褒扬。现在我才意识到,他一直不屑于成为我世界那个最优秀可爱的男人。

他不爱我。

记忆的时空恍恍惚惚,后知后觉的领悟让我如坠冰窖。

《缘来是你》节目组听从傅知靖的安排撤了我,这个决定让外界观众很不满意。可节目组在候选人中跳出另外一名极具话题性的年轻姑娘替换后,节目第一的收视率又稳居宝座。

上个月慈如已通过正规的面试加入购购网,成了营销中心的总监秘书,偶尔两人加班后一起逛街吃饭,日子纯粹得似乎回到了大学时期。

“慈如,齐楚秦和宁瑟结婚你真的不去吗?”

正在专柜挑选护肤品的慈如动作停滞一刹,她勉强笑笑:“还是不了,我要陪爸爸去医院复诊。你帮我把礼金和祝福带到就好了。到时候我会亲自打电话请罪的。”

我知道……她不想在落魄的时候,去见证别人的幸福。慈如,请原谅我的如此坏心眼的猜测。

我没有再说什么,选好产品,拿过来想一起结账,没想到慈如夺回自己的精华眼霜,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于是讪讪而笑:“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淡淡一笑,没有坚持帮她付款。

慈如就是这样,从来不愿占别人半丝便宜。只是太过强烈的自尊心在社会上生存都要艰难很多,尤其是她这种高傲到连演戏都不屑的女子。

懂归懂,可还是有些感慨。

毕竟这不是一个靠骨气吃饭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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