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无聊的一天昏昏沉沉地悄然落幕,“我们出门走走吧。”邱远看着费莘说道,费莘点点头,他们坐在街心公园的小河边,邱远开始轻松自如地自说自语,费莘看着黑色的河水出了神。
再见了,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所有的一切,还有身边这个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难过的人,想到这,费莘陷入了一个人的伤感之中。
“哎,你在听我说话吗?”邱远用手肘碰了碰费莘,将她从恍惚中拉了回来,“前几天我看到一篇报道,说是人体里有一种遗传基因对人性格什么的有很大影响,我觉得很有意思。那上面说,将来科学家可以通过控制基因来改变人的性格还有气质,太难以想象了,但是想想也不是不可能。还有,人一生下来,就可以通过这种基因调查,预测出这个人长大后是什么样的性格,适合干什么工作。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费莘盯着眼前的河水,看不清它们是否在流动,是否在缓慢地毫无声息地缓缓前行。呼吸是均匀平和的,缓慢跳动的心如同眼前的河流一样,隐没在悠然沉静的夜色中分辨不出任何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她不想说话。
“走吧。”邱远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费莘点了点头。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天边,月光伴随着两条黑色的影子晃动在柏油马路上。
“你怎么不说话?”邱远看了一眼费莘,她依旧默默地推着自行车向前走着。
“你怎么这么忧郁?”邱远平静地表述着他的观察,费莘一言不发,走到了白天她抬着头看着天空的那个十字路口,白昼间的繁华喧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回去。”费莘停下脚步,说了那天夜晚的第一句话。
“我说过今天陪你一天的,我不回去。”沉默了片刻,邱远抬起头。
寂静无人的街头,争执显得毫无意义,声音低微却显示着一个人的决心让人无法和他分辩。
拧开了台灯,微弱的光晕照耀着房间的一角,费莘将贴墙而放的一张床板放下,铺在小床的前方,从壁橱里取出了被褥摊平放好,“你睡下面。”她看了眼台灯下的那个身影说道。
“不,我要睡上面。”邱远坐在小床边,已经洗漱完毕。
“行,我睡下面。”费莘已经学会不再争执,她毫不犹豫抱起地上的被子走上前,顺便把自己的被子从小床上抱了下来。
“你这是何必?”邱远平静地看着费莘来来回回在他的眼前走来走去。费莘洗漱完毕,她上前关了台灯,自行躺下。
黑暗中,邱远叹了一口气,“上来吧,我就想抱抱你。”
“不。”
“我保证不碰你。”
“我说了不。”
“你怎么这么倔?”
“你逼的。”
清脆响亮的回答换来了一声叹息,“好,是我。地上凉,你还是上来吧,会弄出病来的。”
应该感动吗,还是应该再坚持一下,看得清夜色的迷茫,明亮的眼睛却掩饰不住即将坠落的眼泪,“那你下来,我就过去。”睡在下面的人咬紧牙关一字一句说道。
“那怎么行,我明天还要上班呢。”上面的声音穿透了夜色的暧昧,急速得直截了当。
沉默了片刻,心还是软了,沉静的夜晚已经不需要伤感的眼泪,“算了,没关系,你明天还要上班,你睡吧。”费莘只想平平静静地抗过黑夜的寂寞,那张温暖的小床明明是她的,心头的叹息一晃而过,费莘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黑夜的寂静飘荡在狭小的房间里,疲惫的心需要时间的安抚,内心的伤痛在安然熟睡中得以喘息。
天亮了,费莘朦朦胧胧意识到分别就在眼前,“我要走了。”邱远从小床上坐了起来,费莘睁开了眼睛,站起身。他们推让着一前一后走出去洗漱完毕,费莘准备收拾地上的床褥。
“过来。”邱远站在门边,费莘抬眼看了看他犹豫着。
“不送送我?”邱远的嘴角向上扬了扬,有些牵强,那是一个苦涩的笑容吗,他垂下眼帘,不再那样自信。
费莘走了过去,邱远伸出了手,费莘摇摇头,“抱一下也不行吗?”邱远看着费莘,她避开了他的眼神不说话。
“我等你。”邱远的话轻轻地飘在耳边。他在说什么?费莘木然地又摇了摇头。
“不让我等?”他的声音似乎回到了从前,他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有时他是温和的。
费莘的心里充满了悲哀,她害怕一说话眼泪就要流了出来。“那,给我写信?”那个声音依旧柔和,费莘还是摇了摇头,“给我打电话?”邱远又问,费莘依旧低头不语,“连电话也不打?”
费莘觉得时间怎么那么难熬,她想抬起头看一眼邱远却没有一丝的勇气。
“那让我抱抱你。”
她依旧不敢向前,邱远叹了一口气,“就抱一下,我就走。”
走,那最后一个字敲打了紧闭的心门,费莘向前走近了一步,邱远伸开双臂轻轻地环抱住她,她却再也不敢去拥抱她曾经期盼过的永恒。爱情时常在伤害和害怕被伤害的过程中进行着,悄然无息地走到了尽头,依然不被发觉。
“那我走了。”那声音轻轻飘在耳边,费莘点点头,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们不再相互凝视,悲伤不需要永无止尽的堆积,推开门,他们属于不同的天地。
费莘在门边默默站立了一会儿,想了想她还是走到了窗边,迎着清晨的阳光,邱远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消失在路的拐角。
打开窗户,风迎面扑来,费莘闭上眼睛又睁开,让阳光蒸发掉悲伤吧,她不要千丝万缕的忧愁缠绕着她,费莘茫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远方蔚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