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安静地守候在窗外,白色的纱帘微微颤动了一下,柔和的阳光穿过一道缝隙照射进屋内,费莘环抱着双臂,象很久之前的某一次那样站立着,直到邱远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昂着头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她看着他的离去准备转身走开,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站立在那里,费莘站住了,邱远猛然回过头,两手抬起举在耳边,咧开了嘴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费莘一惊放下了手臂,她驻足不前,不知道窗外是否会有旁人看见,她低下了眼帘,抬起,眼睁睁地望着那张洋溢着快乐,沐浴在阳光下的笑容一点一点地飞扬消失,邱远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失望,他垂下双手,旋即恢复了清冷的神情,掉转头快步离去。费莘缓缓上前打开了窗,一阵风迎面扑来,立刻吹走了她的记忆。
一个月后,费江回国公差,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费莘从未提及她和邱远之间的事,电话里贺姨每每问及,她总是回答,就那样,还行。费江这次回来带了一个黑色真皮的男士钱夹说是送给邱远,费莘默默地看着邱远收下了礼物。
散步在街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走在一起却没有话说,冷冷清清说不出的古怪和别扭,走着走着,费莘甚至想停下脚步转身回家。
“本来我想送给你哥一套茶具的。”走在前面的邱远主动打破了沉默,费莘停下脚步,“那怎么没见你送呢?为什么?你说呀。”邱远站立住,停顿了片刻,他想了想望着远处,“你出国那段期间,有一部很好看的电影,不知道你看没看过。”他心不在焉,说着的话随他上下拼凑,没有任何的连接,已经渐渐形成了挥洒自如的言谈风格。
费莘低下头陷入了沉思,邱远抬起腿向前继续走去,说不出来的一种情绪立刻笼罩住了费莘,是愤怒,是悲伤,她无法快速地区分判断,只是那颗心变得冰冷坚硬让她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一只手伸长了横在费莘的眼前,邱远回过头走了过来,伸出手想要握住费莘。
他们什么时候手牵手并肩在一起走过路,费莘已经不记得了,他们总是隔着一段距离,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此刻,那只手伸了过来,是想要拉近他们的距离吗,费莘盯着地面,一股淡淡的雾气遮住了她的眼睛,余光里的街景闪耀着清冷的光芒。她在做一道选择题,是顺应地画一个勾,还是放弃地打一个叉,她久久未动,那只手终于低垂了下去,邱远的话音飘在耳边,“为什么你哥能出国,我哥又不比你哥差。”他又在自言自语向前走去,说唱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神变得清澈明亮了起来,费莘抬起头来,“你把送给你的东西全还给我。”邱远转过头看向费莘,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所有的东西,包括费江送给你的。”费莘又说。隔了许久,邱远吐出了几个字,“为什么?”费莘扬起了头,神情冷淡,“你这种人,不配别人对你好。”她平静地站在那里,以为邱远会发怒跳起来。
一阵微风从眼前掠过,邱远走了过来,带着落寞的神情,“那,你把送给我的手链留给我,行吗。”说着,他伸出了手臂,亮出了手腕上的那条手链,“你看,你给我的手链,我带着呐。”费莘轻轻地看了一眼,不知为何那根手链已经有一些微微的陈旧,她来不及思考,点点头不再多说一个字,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费莘给费江打电话,只有嫂嫂在家,“我想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她的声音听不出点滴的悲伤。电话一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隔了几秒钟,“怎么了,你和邱远吵架了?千万不要一时赌气啊。”嫂嫂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是赌气,不是,我已经决定了。”费莘平淡的口气里有着不可动摇的意志,嫂嫂叹了一口气,“你上完大二那年出国去的日本,一直在餐厅打工,你也知道半工半读很不容易,现在你哥哥在这里准备自己开公司,有很多难处你来了就会看到,来这里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的。”费莘抱着话筒点点头,“我知道。”嫂嫂不再多言,“好,那我和费江商量商量,好吗?你等我们电话。”
费江给费莘打来了电话,“真的决定了?”
“嗯,决定了。”
“既然你都想好了,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这样吧,我在这里帮你办签证,不会那么快,你要现在住着不开心,这段期间就去你嫂嫂老家住一段时间,直接从那儿走也方便。”
“好。”费莘点头同意。
邱远把所有的东西都带来了,费莘接过手中的纸袋,随意地说了一句,“我准备走了。”
“走?去哪儿?”邱远一愣。
“出国,去费江那儿。”
“什么时候?”
“下个月。”
“不能为我留下?”
费莘回头看了邱远一眼,他低垂着头,眼神迷离,她知道他只不过是随便一说,“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费莘转过身摇摇头,没有想起那年她第一次离开邱远时犹豫不决的心情。
一切再也回不去了,当邱远脸色苍白转身离去时,费莘从纸袋里正好翻出了一对同心琐,那是她送邱远的第一份礼物。身后传来门砰然紧闭的声音,一滴眼泪还是忽然间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