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飘起了雪,地上集着薄薄的一层粉雪,亮晶晶的冰面时隐时现,胡愈脸上浮现出顽皮的笑容,走近了停下脚步,向前一溜,顺着冰面滑了出去,手舞足蹈哈哈笑了起来,“你也试试!”他招呼着从他身边走过的费莘。
费莘穿着大衣裹着围巾戴着一顶毛线帽正小心翼翼向前走着,她停下脚步,想试一下,脚一滑踉跄了一下,胡愈从身后走来快速地伸出手拉住了她,握住了的手还是不放,费莘脸一下红了起来,走了几步费莘甩开胡愈的手挣脱了出来。
“要不是我拉住你,你就摔下去了,连个谢谢都没有。”胡愈撇了撇嘴。费莘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没好气的,“好!那就说声,谢谢你。好了吧?”路这么难走,她有些怕赶不上车。
“嗯,那还行。”胡愈不急不忙跟了上来,“牵个手也不行吗?我拉着你走安全。你停一下,站住。”胡愈低声喊住了费莘,她低头不语。
“要不这样吧,我看你还是别戴手套了,戴着手套手容易打滑,抓不稳,拉着走能走快点。”胡愈靠近费莘走过来。
“不行。”费莘看了看胡愈,他似笑非笑。
“那这样吧,你别戴手套,我戴手套,这样可以了吧。”说着话,胡愈帮费莘拽下毛绒手套,“来,帮你收这儿。”手套放到了费莘双肩包的口袋里,胡愈扬了扬眉毛,“我看我还是不戴了吧,我怕热,真的。”他笑着说道。
“又骗人!”费莘看着胡愈。
“生气了?老生气可不好,女孩子生气容易长皱纹,不好看。”胡愈悠哉游哉地说道。
“不好看就不好看,又没人让你看。”
“好好好,又生气了?不和你斗嘴了,其实,真没别的意思,冰天雪地的,我就是想拉着你走,我们能走快一点,你又不会摔交,多好的事,你说是不是。”胡愈耐心地解释道。
“那,你还是戴上手套。”费莘歪着脑袋想了想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戴,我戴,其实真的多此一举。非让我戴?那就戴着吧。”胡愈无可奈何,戴上了他的黑色皮手套。
“这样行了吧?”胡愈伸开五指在费莘眼前晃了晃,费莘满意地点点头。
他们手牵手很快走到了巴士站,“到了。”费莘说着话抬头看向站牌,下意识的想要放开那只手,胡愈却跟了上来,“时间还早,再走一站,路又不远。”费莘回过头,眨了眨眼睛,胡愈上前拉住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你也不嫌冷,我的手热得很,本来我握着你,你还能暖和点,真不冷?”胡愈握着费莘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费莘的心一跳,手向外挣脱。
“真不冷?别逞强。不过,贴得太近了,别人还真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呢。”胡愈的笑里有几分调侃。费莘把手撇开,埋头向前走去,胡愈一把拽住她。
“好吧,还是保持原样,就换个握手的方式。”胡愈将五指张开,捞住费莘的左手,十指交握,“这样抓的牢,免得你动不动甩我的手,我可不喜欢。”胡愈笑着说道。
费莘的心开始有些慌乱,从来没有和人拉着手走过这么长的一段路,走在寂静无声的大路上,走过矮松林,走过身旁的一排灌木丛时,费莘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飘忽了起来,她突然开始喜欢上这样简简单单手牵手的感觉,甚至隐隐约约觉得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挺好,但是她又好像不允许自己依赖上这样的感觉。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聊天的时候你不是话挺多的嘛,怎么现在成锯嘴葫芦了?”胡愈打破了沉闷,轻轻笑了一声问道。费莘埋下头,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又不能不说话,她稳了稳心神,微微抬起头,“你自己呢?你不是特别能侃的嘛,说呀。”
“噢——,原来你喜欢听我侃大山,好,说给你听,你告诉我你喜欢听什么?”胡愈把头低下凑过脸笑着问道。
太近了,费莘向一旁避开,瞪了胡愈一眼,“谁喜欢听了?你愿意说什么说什么。”
“好好好,我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胡愈开始说笑了起来,费莘有些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低头看着碎碎的雪花铺满路面,一路看过来大概看得有些头晕了,幸好很快走到了下一个车站,眼前又开阔明亮了起来。
“看,我手心都出汗了。”胡愈脱下手套,伸出手在费莘眼前晃了晃,故意瞪大眼睛做出生气的模样,费莘抿嘴一笑。
他们肩并肩坐上了巴士,前面坐着两个老奶奶,胡愈招招手,要跟费莘说悄悄话,他凑在费莘的耳边,“你知道吗?我坐巴士的时候最喜欢听日本老太太聊天说话。”他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哇!你怎么喜欢偷听别人讲话呢。”费莘身体向后仰去,吃惊地轻声叫了起来。胡愈急忙嘘了一声,一把拉过费莘,“小声点,当心别人听见。”
“我说中文她们怎么听得懂?”费莘一脸茫然。胡愈无奈地点点头,“是倒是,不过我告诉你,有次我坐车和个朋友用中文聊着天,噢,是个男的。”胡愈小声地说道,又突然插了句无关紧要的话,面带笑容看了看费莘。
“行了,快说吧。”费莘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当时我们说我们的,也没在意,说话声音也不大,结果前面一个老太太突然回头用中文跟我们说了声,‘你们好’,然后还说她学过一点中文,当即把我们两人吓得目瞪口呆。告诉你,这就叫‘隔墙有耳’,注意点儿,平常说话别那么大声。”胡愈接着说道,费莘捂着嘴咯咯咯笑了起来。
“你别笑,别笑,真的,是真的,你不信啊?”
“信!信!我信!”费莘不停地点着头,又凑过去小声地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听老太太聊天呢?”
“学日语啊,你不知道她们的语调听起来很有意思,我喜欢模仿。”
“噢——,这么好学,没发现。”
“哥哥好的地方多的是,你没发现的多着呢,要不给你个机会,嫁给哥哥怎么样?”
“又来了。”费莘瞥了胡愈一眼,“你要再说这个,我就一个人坐地铁走了。”
“好好好,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别生气。”
下了车,走进地下街,一家洋溢着日式风格的,小巧可爱的精品屋吸引了费莘的目光,她招呼了一声胡愈,“还有时间吗?”胡愈看了看手表点点头,费莘两眼充满了神采,“那你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就出来。”说完撇下胡愈走了进去。
店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精致可爱的小玩意儿,费莘左看看右看看,捧起一个小摆设爱不释手。
“你喜欢?我买给你。”不知何时胡愈走了过来,站在费莘身边。
“为什么?”费莘侧过头诧异地问道。胡愈淡淡地笑笑,“我有个习惯,分手的时候我会给我每一个女朋友买一样她们喜欢的礼物作为纪念,你挑,挑一个你最喜欢的,我送给你。”他拿出了钱夹,打开翻看了一眼,“我带着钱,肯定够,你挑。”胡愈又加了一句,很有底气。
费莘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物件,“我不要。”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为什么?”胡愈一怔。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不要瞎说。还有,我不想看到你的礼物以后想起是你送的啊。”费莘摊开手笑了笑,拽着胡愈的手臂走出了精品屋。
费莘准备继续向前走,胡愈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站在店门外,费莘回过头不知道胡愈又怎么了。
他低下头沉吟了片刻,抬起头看着费莘的眼睛,“真的不要?”
真麻烦,他又在琢磨什么?费莘抬着下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了不要就不要嘛,走吧,走吧。”
“君子指的是男的,不要瞎用,你这个丫头,别后悔啊。”胡愈的眼里又浮现了笑意。费莘“哼”了一声,抬起手推了推胡愈。
“好,走吧。”胡愈点点头迈开了步子,费莘也向前走去。刚刚走了几步,费莘的脚步慢了下来,她想起了一个不大明白的问题琢磨了一会儿,快步赶上胡愈,边走边问,“君子就一定是指男的吗?为什么不能用呢?”
“嗯,古代嘛男尊女卑,当然是指男的了,不过君子这个词吧,一般也指品德高尚、有修养的人。”
“那女的不也可以用嘛。”费莘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好像没这么用的,这要查一查了。”胡愈站住略微想了想,表情严肃认真。
“查什么查呀,不跟你咬文嚼字了。”
“说你不是做学问的料吧。”
“就你是?!”
“那当然,读的书比你多,不得不承认吧。”
“哼!”费莘把脸转了过去,又迅速转过来很不服气,“你,也就比我多吃了几年盐而已。”
胡愈呵呵呵笑了起来,“好好好,不跟你斗嘴了,我怎么觉得像小夫妻吵架一样,一来一回的。”
“你!”费莘停下脚步,胡愈回转身拉了她一把,“快走吧,真不跟你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