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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剔树

收起请柬,吴小言推开屋门,空空荡荡,阿婆还没有回家。不过他还是走向外屋抱起一堆柴禾拿到厨房,开始备起午饭,矮小的木屋渐渐升起缕缕炊烟缓缓飘向蔚蓝的天空。刚过不久,随着一阵缓慢的拐杖拄地的嗒嗒声,阿婆回到了家中,一进门便唤起了正在厨房中忙活的吴小言:

“乖孙,快出来试试这件衣服合不合身。”

吴小言一听阿婆的声音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出厨房一看,只见阿婆佝偻着身子怀抱着一件黑色的衣物正眯眯笑。

“来,快过来试试!”阿婆一见吴小言出来便笑着将他唤到了近前,抖开手上的衣物,只见是一件崭新的黑色衣袍!她拿着衣袍轻轻按在吴小言身上比了比,脸上苍老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全都舒展开来:“刘家媳妇儿的针线活还真是不错,这还挺合身的嘛!”

吴小言看着眼前拿着崭新衣袍不断在自己身上比量高兴的像一个孩子一样的阿婆,鼻子不知怎的有些发酸,内心感觉就像是寒冬里添了一堆炭火,直感觉一阵暖意。他知道这件黑色衣袍的布料是阿婆早些年出嫁时至今仅剩下的唯一嫁妆。阿婆以前早就想拿给他做一身新衣服,不过却是被他阻止了,没想到随着这次进山打猎身上的衣服被幽冥狼撕裂,阿婆还是用这匹布料悄悄给他做了一件。

吴小言这时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从阿婆粗糙的手中接过这件黑袍,当下换上,面带兴奋之色在阿婆面前转了几圈,内心却是只有一片感动。

自打出生以来,还有谁这样对待过自己?除了那个已经回不去的家,就只有这个家了吧……

郑重收好阿婆给自己做的崭新衣袍,一吃过午饭,刷好碗,吴小言便回到自己屋内,轻轻带上门,坐在床边想了想,摸出放在床底的包裹,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拿出那截纯白如玉的升灵角,目光闪烁,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运转真气毫不犹豫一刀切了下去!只听“咔嘣”一声,升灵角应声断成两截。吴小言面色平静的收起一截放进木盒盖好,然后将木盒装进包裹重新塞回床下,又找了一段碎布将剩下的那半截升灵角包好揣进怀中,便站起身大步走出房门,离开家向着村子另一头而去。

这半截升灵角是吴小言给刘金松准备的,也是为了报答刘金松两年前从妖夜山脉带回处于昏迷状态中的他的救命之恩。他之前早就想送给刘金松这半截升灵角,可自猎到宝猪后就一直忙活其他而没有时间,直到今日下午才有空闲前去送宝。

走了不久,吴小言便到了刘金松的家门口,敲开门却只有他的妻子在家,刘金松有事外出并不在家中,于是吴小言只得返回,并未将升灵角交给他的妻子。毕竟这东西,还是要亲手交到他的手中才稳妥。

吴小言来到村头,跃上梧桐枯木顶端,望了眼蔓延至村外那条空空荡荡弯弯曲曲的小路,盘膝坐下,一边修炼一边等刘金松回来,可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山脉尽头,刘金松还是没有回来,让他不由的一阵嘀咕,缓缓收功,停下修炼,跃下木端返回家中,看来今日是送不成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周围山林间还翻腾着些许雾气,吴小言便早早出了家门,奔到伫立在村头那根梧桐枯木上做每天必做的功课。

刚盘膝坐下,吴小言平复下自己的气息开始运功,可刚一调动体内的真气,他顿时感觉全身真气一阵燥乱,隐隐有些不听使唤。

吴小言感受着体内真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乍然一惊,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掐起功法印决加速运转功法,不久便抚平全身真气之中那股燥乱的感觉,不过他心底却更是凝重。

“这是怎么回事……”

吴小言盯着被调出体表已经不再燥乱的深蓝色真气面色一片凝重,思索良久。他自开始修炼以来可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真气燥乱可不是一件好事,虽说这股没来由的燥乱感已经被他自己压下,可既然出现了第一次,保不准就会出现第二次!如果在修炼的关键时刻出现这种情况,那可是动辄有走火入魔,经脉尽断之危!因此丧命也是大有可能!

“看来得找莫叔帮忙看看了。”

对此想了半天,吴小言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由的感到一阵头痛,不得不暂且搁下此事,静下心神,闭眼开始慢慢巩固四阶上期的修为。

当第一缕阳光悠悠照亮昏蒙蒙的天空,吴小言还沉浸在修炼之中,静静闭着眼,体表深蓝色的真气如同一层薄薄的云雾流动不休。直至日上三竿,一个清脆的呼声才结束他的修炼:

“小言哥——”

吴小言盘坐在木端听着下面传来的呼声慢慢睁开眼,体表深蓝色真气尽数收敛,停下了修炼。他探头看了看地面,只见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小姑娘站在梧桐枯木旁,正仰起一张俏嫩嫩的小脸眨巴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

“清荷,你咋来了?”吴小言一瞧来者是莫清荷,顿时嘿嘿一笑,道。

“爹爹让我来找你帮他到后山拉一下树。”莫清荷望着木顶的吴小言一脸认真的表情。

“拉树?”吴小言闻言一脸疑惑。以莫叔的修为咋会需要我帮忙拉树?难道是有其他的事儿找自己?这倒正好,我这正需找他帮帮忙呢。吴小言在心底暗暗想到。

“对呀对呀,爹爹让你帮他拉树。”莫清荷认真的点了点小脑袋,随即又嘟起小嘴,仰着小脸看着他不满的叫道,“小言哥你倒是快下来呀,仰的我脖子都酸了。”

“哦哦。”吴小言微微一愣,不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迅速从木端站起身,轻飘飘踩着木干三两步便下到地面,看的一旁的莫清荷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异彩连连。

跟随着莫清荷一路走到后山,穿过一片繁茂的林子,吴小言便看到莫双正坐在一颗伐倒在地的大树上,拿着手斧咔咔剔着树身茂密的枝叶。

“爹爹,我把小言哥叫来啦!”还未走近,莫清荷便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对着莫双大声呼道。

莫双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莫清荷与吴小言笑道:“你们到是挺快的,快过来。”说着,待到两人走近,莫双目光转向莫清荷,继续道,“清荷,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你小言哥就行了。”

“我留下来也可以帮忙嘛!”莫清荷一听莫双叫自己离开,顿时撇起小嘴不满的说道。她偷偷瞄了眼站在一旁的吴小言,脸蛋微微一红,很是不情愿。

“你留在这里帮什么忙啊?”莫双一听这话对着她眼睛假装一瞪,声音大了几分,可随即又弱了下去,换了一脸认真的表情,轻声道,“爹爹是想让你回去摘些新鲜菜中午准备做些好吃的,你小言哥中午可是要在我们家吃饭。”

一旁的吴小言一听这话不由的一愣,随即连连摆手略带慌乱:“莫叔我这……”

可还不待他说完,莫双对他就是一瞪,打断了他想说的话,对着莫清荷继续说道:“还有你曹婆婆,中午也会在我们家吃的。”这话一落,一旁的吴小言顿时讪讪摸了摸鼻头。

“原来是这样呀,爹爹你早说嘛。”小妮子一听莫双所说顿时喜笑颜开,先前不满之色尽数烟消云散,也不知是在乐些什么。

“我做的饭可好吃了,中午一定要小……曹婆婆好好尝尝!”笑眯眯说着,莫清荷小脸蛋忽然没来由的一红,兀的看了眼呆呆站在一旁讪笑的吴小言,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带起一阵香风轻巧的向着山下走去,“那我回去忙啦,爹爹你们中午早些回来啊!”

“这清荷,最近有些奇怪啊……”待到已经见不着莫清荷的身影,莫双收回目光看着吴小言莫名一笑,轻轻叹道。

吴小言被莫清荷走时瞪的那一眼弄的没头没脑,这时听到莫双的低叹声顿时满腹赞成,眼中尽是无辜,跟着叹道:“就是啊,莫叔你说她最近这是咋了,感觉老是针对我似的……”

莫双一听吴小言这话脸上的莫名之色更浓,带着一丝奇怪的表情仔细看了眼吴小言,轻咳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调整了下坐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小言,你可知我找你来有何事?”

“拉树?”吴小言心里还在想着莫清荷的事,听到莫双问话本能的回了一句,随即回过神来在心底自骂一声笨蛋:以莫双的修为怎么会找自己干这种体力活,肯定是有其他什么事情才会找自己。

“也算是吧。”莫双听到吴小言这个回答微微一笑,指了指倒地的大树树身上茂密的枝叶,道:“你先且坐上来,把这些杂枝杂干剔除干净。”说罢便将手中的手斧递了过去。

吴小言点点头,没问缘由,平静的接过手斧,一入手才发觉这斧子颇沉。他掌握好力道,翻身坐在大树主干上,运转真气一斧劈向一根手臂粗的分支,只听咔擦一声,木屑横飞,枝干应声而断。莫双静静看着他举斧剔树,突然淡淡说道:“不要动用真气,用体力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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