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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这里才是真正的非洲

海伦带我去了一个距离市中心很远又破败不堪的地区,这里生活的是整个城市底层的黑人们,伴随他们的是贫穷、饥饿、疾病。驱车时,还未接近这片住宅区,远远的就看见一大片“房屋”。这可不是美丽的别墅,一间间铁皮或是木头搭制的小屋子,就是一户户人家。面积小得出奇,有的人家总共的面积才是我们一个卫生间的大小,而他们一家四五口人,吃饭睡觉都挤在里面,冬天四壁漏风,夏天宛若蒸笼。他们没有干净水,没有地方上厕所,要走很远才会有个公共的水龙头和男女混用的厕所。到处都是肮脏的垃圾和破铜烂铁,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偶尔有一些几乎快报废了的汽车驶过,但司机全然不知道什么是规则、秩序、安全,他们驶过之后留下的只是尘土飞扬。孩子们穿着破旧的衣服,或是压根儿不穿衣服就在狭小的街道上你追我赶,享受着他们无知的童年。无所事事的黑人们,以各种姿态呆在路边,偶尔有白人驾驶好一点的车开过,他们就瞪着眼睛,用目光追随着。漆黑面孔上空洞而惨白的眼珠写着复杂的情感,有狰狞、有漠然、有呆滞。那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甚至脑海中掠过一个问号,他们是跟我们一样的人类吗?

这才是真正的非洲,是大多数人印象中的非洲。

就是在这样的地方,7个月之前建立起了一个小小的教会。主创者就是艾米丽的妈妈、海伦和一对年轻的白人夫妇以及其他一些我不认识的基督徒。他们觉得这里的人们太需要帮助了,神让他们去救助这些可怜的人们。于是他们在这里建立起了这座年轻的教会。教会就是一间大的平房,简简单单,屋子里的图画装饰等像是专门为孩子们设计的,也许平时这间屋子就是孩子们的天堂。我们去时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用科萨语唱着黑人特有的曲调在赞颂上帝,虽然没有任何伴奏,但源自他们内心的、最自然和纯朴的歌唱也显得那样动听,毫不逊色。由于很多人听不懂英文,而牧师格朗德也不会科萨语,所以在布道的过程中还必须有人翻译。格朗德告诉这群人们,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他爱每一个他的子民,不论肤色种族、贫穷富有。由于今天是耶稣的受难日,格朗德也试图告诉大家不要忘记:上帝是为我们承受磨难、替人类赎罪才被钉上十字架的,所以所有基督徒都应该感谢他、相信他、臣服于他,为自己的罪孽忏悔,用自己的一生赎罪。对所有的基督徒来说每年的这一天是应该最为悲伤的,整个国家因为这一天是复活节而放假、所有的商店因为这一天是复活节而停业一天。

之后,人们以各自的语言、方式祷告,与上帝交流。黑人的情感波动很大,所以祷告时当他们进入一种状态之后,有很多激烈的反应和举止。他们闭着眼睛,激动地用母语说着、念着,用手指挥着,用脚使劲儿地跺着地板。那时,我怎么突然觉得他不是在谦卑地跟上帝交流,向上帝祈求,而他们自己就是上帝就是神。聚会大概持续两个小时,结束后大家相互拥抱祝福。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教会却给人们带去了生活的热情,几个虔诚的基督徒为主聚集了更多的追随者。

就在我写这些情景的时候,外面是狂风暴雨加电闪雷鸣,我们可以在舒适的房子中喝咖啡取暖。不由得想起今天早上见到的那些人们,那些房屋,如果那里也是一样的天气的话他们怎么办?用中国人的“宿命观”想,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那就是他们的生活。换个角度想,上帝会保佑他们!可信仰、信念是精神领域的东西,它可以使人们的精神世界更丰富,但不能给予人们最基本的物质保障。在这样的天气中那些可怜的人们该淋雨还是逃不过去的,只能愿他们心里不要太悲观,有精神上的温暖。生长在中国,我并不对于今天看到的人们的生活情形表示惊讶,但我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感慨白人与黑人之间的差距。今天,我看到了我应该了解的一面,真的有种心灵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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