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凭什么相信你?朕派出那么多的手下都追查不到她的下落,难道你会有比朕更高明的手段?”段羿夏终于从深重的窒息感中解脱了出来,继续用探寻的目光望向女子。或许他暗中派人搜查一事并不应该如此轻易的告知一个尚不知底细的外人,但是既然她似乎有着与他并不相悖的目的和他不讨厌的线索,他们之间大概也可以算得上半个盟友了。
“若奴婢能交出足够的资本,皇上是否愿意恩准与奴婢的交易?”她的杏眸似是在自得的笑着,因而显得愈发的好看动人。她知道,她离成功不遥远了。他眸中似染着一层冰霜的质疑,分明就是在述说着他的希冀。
段羿夏只是沉默。算是默认。
“奴婢顾念心,乃是欧阳大人的家婢,虽是身份卑微的孤女,却承蒙大人关照,自小就如同大人的半个女儿,也因而与落云公子感情甚好。”说起落云的时候,她的眼神中竟再没有了先前的冰寒之气,只是极尽了温柔。粼粼的柔光,却免不了星点的忧愁之色。大业未图,公子竟能舍弃一切与那个女人私自出逃,不惜惹得大人震怒,甘冒亡命的风险。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更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自古帝室,能得霸业者,孰无七分毒?
不过,看他现下满面的颓唐,倒真是和他的气质相去甚远。但,也只是少了几分杀气吧。睥睨天下的气魄,倒是还足得很。念心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如此,即使到了最失意的时候,还能有这般令人折服的气势。
“你对欧阳落云有情,而他却对你无意。他的心里只有慕容绯鹿,是吗?”段羿夏微掀嘴角,清冷的凤眸亦伴随着话音的沉浮打量在眼前的女子身上。那样戏谑到让人咬牙切齿的眼神。
呵,又是一段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的无聊过往。在他那永远恩恩怨怨纠缠不清的至上皇族里,多的是这样的故事。只是,如今听到时的那分感觉,似乎已与往昔再也不能等同了。从前的他只是看客,看的高兴可以笑,看的郁闷可以默不作声就好。但现在,他是最没资格去笑或是去默默旁观的人,因为他早已身在那份羁绊之中。
想到这里,原本盈溢着不羁的一抹淡笑瞬间僵在唇畔。这具颀长的身体仿佛突然没有了魂魄,落寞失神的样子,恐怕任谁看见都会忍不住去心痛吧。
顾念心螓首微垂,瘦削的身体被一股不知何处来的寒意侵上,微微的打了个激灵。头上的环金步摇亦随着身体的颤抖而抖动,金穗碰撞之间,悦耳的清音让虽在盛夏之时却越待越冷的凝光殿显得愈加的空旷。
“还有呢?你的分量就只有这些?”见顾念心似是正因他方才的一句话而低下头去黯然伤神,段羿夏本来微蹙的俊眉一舒,嘴角的笑意不再僵住,转为好笑和不屑。
如果这个女人果真只有这些可以拿得出手的资本,他只能立刻唤进风行,给她一个速死的归宿。
能容忍一个不曾谋面过的女人在他的面前和他谈条件如此之久,他一定是疯了!
而让他疯掉的原因,竟然只是她一句不知深浅的“这交易与皇上的心爱之人有关”。该死!心爱之人……
呵!他冷笑,不只是面上在冰冷的笑着,心里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