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幽不由的眉头锁紧。
诚如方才的想法,对她,再也不能轻信。皇上被刺,无论如何她是逃脱不了罪责的。她的眼泪,究竟有几分是真诚的?既然她费尽心机的想要逃离这个她所不齿的魔窟,想要一生都背负着亡国的仇恨,如此,又何须表现出一副担忧可怜的样子?
今日,当他看见地上的那支血箭,脑海中一瞬间的气血上涌让他简直有杀掉他们所有人的冲动。若非皇上早有旨意不允,荷州城外便是她的死地。
“皇上的伤势并无大碍,不劳娘娘费心。”陆幽森冷的回绝了她的请求,不留丝毫的情面。
鹿儿讶然。旋而苦笑。现在,便是连一向对她恭敬的陆幽都开始对她变了脸色。
她还真是个招人厌的女人。
好啊,她本来也没有多想见到那个男人,这下正好。
大家都落个清净省心。
收起一时的伤感,鹿儿强作笑颜,“皇上安好本宫就放心了,还请陆大人和风侍卫费心照顾。本宫这就回去歇着了。”
转身,走的干脆利索。
*
七日后,段羿夏伤势恢复不少,便下令启程回宫。
陆幽和风行骑马时刻护在龙辇两侧伴驾,鹿儿则是乘坐另外的马车。
风和日丽的时候,龙辇的窗帘总是掀开固定在内壁上,让静好的阳光透过并不算大的窗子,照在段羿夏的身上。
他的身体一直在恢复,可是一直都很虚弱。
苍白的俊颜,依旧不减天子的威严,但,总是难免让人心疼。
“陆幽,朕在荷州府受伤昏迷的那几日,她可有向你问起过朕的情况?可有想要来看看朕?”段羿夏倚着靠枕,懒懒的问窗外一脸严肃认真小心警惕的陆幽。
陆幽很为难。
如果不告诉皇上实情,他于心不忍。可是如果告诉了他,以后又会怎么样?
那个女人爱不得,皇上却偏偏就是放她不下。
陆幽心一横,“回皇上,似乎……没有。”
段羿夏却笑了。虽然,很凄楚。
没有么?呵,这才像她。恨就是恨,一定要恨得彻底。下毒、假装失忆伺机逃离她都做了,只是不来看他而已,只是丝毫不关心他的伤势而已,算不得绝情吧。
忽的想起了她对他说过的话——放我一条生路,也给你自己一条生路,岂不更好?
原以为,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要不惜一切拉她一起离开这尘世。可是终究,在他感觉到羽箭飞来的暗息的那一刻,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选择了将她推下马背。就是这个动作,让他没有了避开那支箭的时间。这个选择,真是奇特的很,仿佛早已预料到那支箭会穿胸而过一般。
不忍让她受伤,给了她生路,却断了自己的生路。他还是不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