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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起脚:铺开村庄规划的蓝图(2)

城建局的规划设计出来后,徐老师带领几个领导小组成员来到了城建局的设计院。他们设计的规划图中设置了绿化带和绿化点,在马玉友家门口到仓库这段路设置了停车场,公路的前半段依据老路线,在童汉阳家旁开通新路,沿童汉阳、耳丰、吴七等户前经过,绕圈后上达童仁军家门口经过,并通到童胜家口,并在童胜房后留出大面积的预留地作将来建房用。看了规划图后,徐老师便与大家商讨,征求各位意见,并当场要求设计院的梁主任予以更改,具体实行更改的是刚从桂林城建学院毕业的小刘。徐老师在一旁提出更改要求,小刘即按要求更改,更改处为:在龙正房子左侧和后侧增加了预留地,约可供十二户建房使用,同时在吴七房与童仁军房之间,公路拐弯范围内的空地上增加了预留地,预计作为将来盖农家宾馆之用。增设两处公用厕所,一处在吴敦大门对出来的空地上,大约在马玉友现在的厕所处,另一处在吴七房前公路第一道弯的外侧不远处。同时考虑将来的村庄卫生,将拆去童姓前排的猪圈以作道路,以及不再用住房内设置牛栏猪圈,便设置了两处牲口房,一处在第一处公厕旁,另一处在童仁军房的左后侧,预留地的左侧。水塔设在童仁军的家门口的平地上。此外还设置了垃圾站和变电站。

拿到城建局的设计图纸,徐老师再次召开村民大会。我叫童水木老师去参加村民大会,他不去,怎么邀请都不去,他拿建房的事情说事。他先问我规划的事情,并让我给他规划图看,我将图给他看的同时,又给他讲规划是怎么样的,并说明这个规划只是一个草稿,还需要根据大家的意见进行修改,他见规划上没有他新建房的图样,便说他坚持要在那盖房子,不然他弟弟童明都没有地方住了,他现在就一个房间,老婆孩子回来都没地方住,将来儿子大了要成家都没有地方。他问我为什么政府不给他们批建房证,他们申请几次都没给办,他还说共产党的章是圆的,所以很容易变通的,也是容易变卦的。同时还说整个福村的地盘政府都卖给了金山景区,就连他们住房用地都已经是景区老板的了,童水贝证实此话是李总说的。

城建局的规划图纸是出来了,福村新农村建设的蓝图已经铺开。

二、一百万的谣言

城建局到村里为规划做现场勘察的时候,村干部和我们陪同他们考察走遍了全村,然而城建局前脚刚走,当天晚上谣言就随之而起。

城建局走的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就和童水木夫妇聊起来,其实是接着前一天晚上的事情说下去的。童水木还是那一副很气氛的样子。他从龙甲口中得知此次规划后需要投入100万的资金,还要村民拿出百分之十,也就是十万元。既然需要这么多钱,还不如拿这钱来好好装修一下房子。

晚上徐老师来找童水木家谈心,其实就是为昨晚的事情而来,可是童水木还是那一副蛮横的态度,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他所说的规划一百万和修路是李总的阴谋都让我们一头雾水。一百万的事情就找话源龙甲前来核对,龙甲承认自己说过这话,但是他说是昨天规划实地勘察的时候,他听政法委的人说,这样规划下来要好几百万呢,于是他就将这个话也随口和童水木说了。而对于说李总的阴谋,这个事情就解释不了啦,他根本听不进去,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要碰我的地,就要给钱。弄的徐老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然他表示一点都不怪徐老师,在徐老师跟他为昨天说的田多地多的话道歉时,他也反过来跟徐老师道歉,徐老师见谈不下去,又考虑他明天还要上课,就让他早点休息,便离开了。

对于这个谣言,其实并没有传播太宽,严格的说只是在童水木这一家当成了真事,面对童水木这个态度,大家有点哭笑不得,解释都显得那么无力。他这一阻拦,怀揣梦想的童胜都有些失望了。

徐杰舜:童胜啊,我回去的这几天有什么情况啊?

童胜:哎,难搞啊,都没什么有心情了,工作难做啊!

徐杰舜:没有关系,困难是肯定会有的,关键是我们怎么去克服困难。

童胜:是啊,这个我也知道,这几天问到哪家,都是说要钱。

徐杰舜:这个是正常的,也是合理的,能提出自己的意见就是好的。我们总不能让他们把土地都贡献出来,一分钱都不给是不可能的。还有就是我觉得以后我们要换一个模式,不要叫大家来开会了,有什么事情,我们领导小组的人下去分头做工作,了解每一个人的想法。不然开会问题还不小,什么一百万都出来了。

童胜:呵呵,就是,乱传话,说要一百万,政府出九十万,我们要出十万,这个我们村是不可能做到的。

童仁军:我那天都讲了,这个就是怪龙甲,我都说了,有一些事情是不要讲出来的,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龙甲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在你当面是一套话,跟别人说又是一套话。做村干部不懂得为村民着想。上次有人把东西都拉到门口了,他就跟人家说这个事情没和村民开会说他还不知道,也不能放在他家门口,说东西丢了他可赔不起,那别人就只能把东西拉走了。

童风姣:他当村支书都没带动我们村致富。

童胜:不是村支书,就是个村干部,是村副主任。反正作为村干部就是多多的为村民着想。

徐杰舜:还有人家老板根本就没想过要去弄水库,还有人说修路是为老板修的,这个就无中生有了,人家老板根本就没想这么做,他们也是有规划的啊,人家说水库是你们的,他不去开发,他要开发的是自己的景区。

一百万的谣言虽然平息下去了,但我们的心情并不轻松,深感工作真难做,明明是对大家有好处的事,可偏偏有人处处作埂,总是有人自觉或不自觉地在扮演螳螂挡车的角色,虽可笑不自量,但也增添了不少困难。

三、他成了修路唯一的“刺头”

(一)又一个误解的诞生

我们在发展一个地区的时候,交通便利是一个条件,所以“要致富,先修路”便成了大家的共识。景区的开发已经打通了福村到锦镇的道路,并且已经实现了硬化,可以说完全改变了福村的交通状况,如今福村已经拥有了多部三轮载客车,当地俗称“三马仔”。但是不足的是,道路是景区为开发所修,公路的硬化也仅仅是到了村口,所以按照规划,村内的道路硬化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这也是村民要做农家乐必须满足的一个条件,道路通了还要实现游客能讲车开到家门口,要不然游客会望而却步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理所当然、迫在眉睫的计划,还是有人想不通。

城建局的规划刚做完实地勘察,一百万的谣言传起,可是另一个误读也在某些人的脑中形成,口口声声为了维护自己“利益”的行动开始了。修公路给出两条路线,一条是从水口直接上去到童胜家,但是过水口就得架桥,成本太高,同时也破坏的水口这处美丽的景观。另一条就是从童家最前面一排门口过,绕过吴七这房子后转弯上到童仁军家,但是这样的需要拆去童家最前面一排的猪圈、牛栏和占用他们的晒谷坪,这其中就有童水木的晒谷坪。童水木经过“冥思苦想”,自认为终于识破了一个巨大的阴谋,认为徐老师一行是来做媒的,是政府和景区老板的说客,通过说客说服村民修路,等修好之后,李总老板即可坐享其成,直接开通到红岩水库的道路,这样一来就完全解决了要使用到村民土地的难题。童水木称,李总这样的如意算盘被识破了,他百分之百的肯定是这样的。这次他不会再让了,他不会再白白地送上自己的土地了,如果要通路可以,怎么通都没关系,他管不着,但是只要是在他们的田地上过,那就什么话都不用说,他就要钱,反正就是要钱,而且钱的价格还不能低了,他还拿出景区涉及到别的村子的田地的赔偿案例来对比,声称也要那么多的钱。问题摆在眼前,该如何做好童水木的思想工作,我们走访了村民小组长童少友,看他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童少友:我肯定清楚的嘛!我们和县里面和李总是反对的,所以现在为什么要教授来,和我们搞和平?这个意思我们也是清楚的嘛,现在我给你说,群众有的事情,还是相信徐教授,有的事情还是不相信徐教授。

王晓艳:哪些事情相信,哪些事情不相信?

童少友:真正做事做实事我们就相信,没有做实事我们不相信。

王晓艳:真正做实事的时候,你们不配合怎么做呢?修路你们现在又不同意,你说怎么做。

童少友:修路谁说不同意嘛1按照我的看法,上面不修的,我们顶头接上去。

王晓艳:你的意思是,换一条路走?

童少友:嗯,这个路,从那一边一直铺到我们这边。

王晓艳:你的意思是说,原来这条路还是要铺过来?

童少友:是啊。

王晓艳:那你还要走哪一条路铺?

童少友:这条路要铺到这里,原来他们给我们说。跟龙正说了嘛,但是他说,那边和我们这边出人工。

王晓艳:今天我问了几家,是要和你们一起做的。

童少友:是啊。

王晓艳:现在水、路、环境三个方面都要做!

童少友:徐教授说了,第一步搞这个水,第二步,修这个路,第三步,搞这个环境。我跟徐教授说了,第一步搞这个路,他说不行,你把这个路搞起来了,你搞这个饮水工程,管子怎么弄啊,他说的有道理,是不是啊?

王晓艳:现在你们这个村里面,有的人说要给钱才给过的人,你的工作做的怎么样?你去做过工作了吗?

童少友:做过了嘛!

王晓艳:你说外面我们怎么去给你规划,怎么去给你做,你自己内部都不和,你叫别人怎么做?所以首先你自己内部的意见要一致。

童少友:我看他是这样的,我和龙甲也说了,我们大门口,他实在不同意,我们到后一步再说,我们搞到这里先。我们搞好了,由他自己回想一下,我有我的看法。这条路我对他们说,没有够宽的,下面我们要拉石头来,够宽,正好铺过来。这个主路没有问题,大家都同意了,还有大门口这些还有一点矛盾。

王晓艳:现在主要是哪些矛盾呢?

童少友:大门口这些矛盾。有的过了,他说他要钱,有的房屋是猪牛房,他说,你没有补钱我们去哪里建房呢?

王晓艳:那个房子去哪里建,他们没有想好?

童少友:哦,没有想好。他们都提了,一个没有钱,第二个没有地方来建,这是两个意见。

王晓艳:你对他们的看法有什么意见?

童少友:现在我还没有回答他们。

王晓艳:有一家要钱的才让过路的,你跟他们谈过吗?

童少友:这个事情,那天晚上,仁军、龙甲、徐教授他们三个人,还没有说通。

王晓艳:他哪里有多少面积?有二十平米吗?

童少友:可能有这个房子的一半,他的晒坪嘛!

王晓艳:你跟他说过没有赔钱是不可能的。

童少友:是啊,赔是不可能的。赔了你,还有他,赔了他还有他。

王晓艳:而且政府明确的给你们说了,只给你们提供材料,是不给你们提供钱的。你跟童水木说过了吗?

童少友:这个修路,他是没有意见。昨天我给他说了,这个路不够宽,镶一点上来,可不可以,他说可以。这个大门这里我还没跟他说好。

王晓艳:哦。你要努力和他沟通哦。现在说只有他这一家要钱,其余的都同意弄,只是担心猪牛圈没有地方搬迁,是不是这个样子?

童少友:是啊,是这个样子的。这个问题也是蛮难搞的。我的看法是一步一步来。

是啊,一步步来,如果说是一个人的思想认识没到位,我想工作也是急不得的,我们只能慢慢的去做工作,然而我们在想,为什么全村人都没有意见了,偏偏是这位乡村教师,按理说是最懂道理的人,怎么就偏偏成了修路唯一的一个“刺头”,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悟?是不是他不醒悟,我们的规划就会因此而止步?钱是农民缺少的,可是修路是全村人的共同利益,村子要发展,修路是重要的一步,而修路是全村人共同的意愿,那上哪去要土地赔偿,其他村民不一样在贡献自己的土地吗,把自己晒谷坪贡献出来,修好水泥路后,不就有了更好的更宽的晒谷坪了吗。后来,我冷静的想了想,他说过他的地要钱,也许是他曾经受到的欺负影响了他,正如他说的自己不能再被欺负了。这个,还得从童家的嗯怨说起……

(二)福村的恩恩怨怨

在福村,童姓是大姓家族,上面村除了吴明一家外就全是童家人。追溯起来,童家出自清朝年间的同一个祖先,祖坟就在金山的脚下。也就是说童家怎么牵连起来都算是亲戚,现在童家大体也可以分为三个支系。可就是这样同祖同宗的童家却掺杂了许多错综复杂的矛盾。我们并不是为了解他们的矛盾而来,但是又不得不知道这些矛盾,因为这些小矛盾却影响了村庄规划的进程,影响了现代转型的迈步。有很多历史上的矛盾我们可能还不清楚,若非他们自愿说出,我们也不能得知这些,现在将一些我们看来并不是深仇大恨的、时间离的比较近甚至就是调研期间发生的小矛盾列举一部分。

1.童水木与童耳丰

“欲修路、先支付”的就是童水木,而且童水木的的态度非常的坚决,他称自己不能再吃亏了。所谓再吃亏是他之前已经在这方面吃苦,政府征地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是村里的别人霸占他的土地。这主要还是涉及到童水木四兄弟和童耳丰一家的矛盾。

在他们的眼里,童耳丰就是个土匪地主,专横霸道,欺压村民。把别人的利益不当回事,却把自己的利益看的比什么都重,表面上能说会道,却一肚子的坏水。

(1)一百元的赔偿。童水木的老房子和童耳丰的房子是紧挨着的,自然门前的晒谷坪也是紧挨着的,而界限就是房子挨着的墙对出的线,童耳丰将晒谷坪铺上了水泥,在铺水泥时没有经过童水木家同意就扩宽了范围,即将童水木家的一小部分晒谷坪也铺上了水泥面,后来童水木家也根据自己晒谷坪的面积再次铺上了水泥,比原先的要高,这样一来就盖住了原先童耳丰超出的那部分。童耳丰不乐意了,他认为把原先已经铺好的水泥地给盖住了,这对他来说是个损失,声称自己花费了水泥和人工铺起来的地方,就这样被童水木浪费了,就告到镇里的司法办。司法办给出童水木赔偿一百元的裁决。童水木立马就作出了赔偿,可是童水木夫妻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称明明是我自己的地盘,我又没让你铺水泥,是你自己铺的,怎么到头来还要我出钱。这事从此就结下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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