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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云来观

过了桃花村,大营渐渐便在眼前了。薛峰远远地看见高高的旗杆上旗帜飞扬,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踱着月色,明知见不着薛璟,却还是不知不觉向着女营去了。那日的旗帜在晚风中猎猎飘扬,倒跟今日一般。

薛峰满心里想着薛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又想着李二所说,大营即有巨变,不知是何意思。待走到城门洞时,才突然心里一凛,想起了章如月。吕春风广有耳目,这几天的事情一定已经知道了,只怕章如月与兰瓜要遭其毒手。想到此处,薛峰满满的出了一身冷汗,怕他二人出事,且心里内疚起来,心想自己如何全没将他们二人放在心上。

薛峰无论心里想什么,脸上只是冷冷地没有表情。他骑马走进了城门洞,眼前的情景却颇怪异。街上冷冷清清,没有行人,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站着许多士兵。那些士兵见李二、薛峰一行进得城来,都远远地看着,不打招呼,也不盘查,倒像是专在等他们似地。

薛峰心里奇怪,回头看看李二。只见李二骑在马上,眼光里不知有些什么。薛峰心里正有些犹疑,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前面来了一只马队。马队上的军士们打扮颇怪异,均着白裳,不似汉人打扮,长相个个圆脸扁鼻,也不似汉人。又听见一声唿哨,那只马队闪电一般朝着薛峰冲过来,薛峰吓了一跳,刚来的及看了李二一眼,见他向着马队一招手,却不及再想其他,已是四处尘沙扬起,遮天蔽日,只觉着胯下的马已不由自己牵转,身不由己,被裹挟而去。

薛峰大喝一声,拔出剑来,心里却想着:“这是李二在做鬼。然不知他到底什么来历。反正事已至此,先跟了去再说!”想罢,也不说别话,任由那只马队裹挟自己,一路跟去。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过了几时,那支马队方慢下来,薛峰看时,却来到一个道观前,上面写着:云来观。那马队一共二十来人,均着白裳,到了道观前,并不停下来,都策马进了观。薛峰亦不说话,回头看看,只见众侍卫及薛县令、常问天均满脸惊疑,不敢说话,跌跌撞撞地跟着。薛峰只要看李二和这些人要做什么,便也跟进观去。

那云来观里面不如春风观广大,却也金碧辉煌。马队走到了一座殿前,便都停了下来,那些白衣骑士都回头看李二,似在等候吩咐。薛峰便也看着李二。李二笑道:“薛侍卫,且请下马,我们一同往后面去。”

薛峰听了,跳下马来,说道:“我去。可薛县令和常先生怎么办?”

李二道:“放心,孩儿们会照顾好他们的。”

薛峰点头,高声道:“这两个人有半点不妥,将来我绝不放过你李侍卫!”

李二道:“放心,放心。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薛将军该知道的。”

薛峰这才跟了过去。到了后院,走进一个院子,在一些迷宫一般的过道里穿了一阵,才走进一个后门,躲在一片帷幕后面。

薛峰恍惚间听见有人说话,细听时,觉得耳熟,再细细听去,竟是薛璟。只听她说道:“小道长,不必担忧,不过一会儿,李二就来了。”

又听见一个男子说道:“他该来了,再不来,怕是出了什么事吧。”

薛璟道:“能出什么事,不过是杀了个侍卫,你还怕吕道长为了个侍卫,杀了你这个做儿子的?”

那男子道:“姓范的不要紧,可那个李二,来头不小,父亲要是知道了他的来历,只怕真的要和我翻脸。”

薛峰听到这里,回头将李二看看,见李二笔直地站着,眼光冷冷地如两道宝剑,竟使人不寒而栗。薛峰又听见薛璟说道:“小道长怕什么,他若不仁,你也不义,虎毒不食子,他狠过虎,你便毒过狼,无毒不丈夫!”

那男子道:“话虽然如此说,可毕竟使人寒心。能不若此最好。——不然,你在过我父亲那里探探口风?

薛璟道:“不用了,吕道长很快也来了。大家都要来了。一切看小道长的了。”

那男子半天不说话,只听见喘息的声音。薛峰心里不知薛璟卷到什么样的阴谋里去,只觉得这个小道长不象是个坦荡大方的人物,未必可以托付大事。心里感叹着,想自己并不能为薛璟分担苦恼,连她终日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便有许多的难过翻搅着,痛起来。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有侍女进来禀报,道是:“吕道长来了。”

那小道长便神经质地站起来,又坐下,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去迎接父亲。”

薛璟看着小道长出去,自己便摇摇地也走进了后面的帷幕,一进来,便看见了薛峰,薛峰一时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又想告诉他薛二老爷来了这里,正要说话,却见薛璟将手指放在嘴唇上,薛峰只好不说了。外面吵闹着,小道长已将吕春风迎了进来。那吕春风还是那样胖大的肚子,一身白色道袍,大摇大摆,小道长走在他身后,满脸的是害怕和紧张。

吕春风在方才小道长坐的地方坐下,说道:“晓儿,你近来做些什么?”

小道长忙回道:“遵照父亲的嘱咐,学些道法,慢慢地有些心得,每日都盼着父亲快些来,好与父亲说说,哪些地方或许还不精进,需要听听父亲的教诲。”

吕春风冷笑道:“道法有什么好学的。我叫你读些史书,可读了?”

小道长道:“也读了。有些地方读不明白,如果有个老师就好了。”

吕春风道:“老师我已经替你物色了一个。过些时候让他过来。”

小道长道:“父亲说的可是那个常问天,常先生?”

吕春风道:“正是。”

小道长道:“这个人只怕不太合式。听说当面顶撞了父亲。”

吕春风道:“读书人,总是这样的。自以为有些傲骨,谁都不放在眼里。可读书人也好收拾。当他的面,杀一两个人,胆子就破了,今后你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你看邹云,不就是这样收服的么?”

小道长道:“哦,故而父亲叫他去行远县。”

吕春风道:“行远县之事,只怕有变。那个薛峰,站出来打抱不平。薛峰这个人,你记住了,要么为我所用,要么便是死敌。虽有些才干,不能收伏,不如杀了。”

薛峰听到这里,出了一身冷汗。又听见吕春风道:“那个李二,原是匈奴的王子,被他的父亲赶出来,蛰伏在我这里,寻机要做他的事。这个人,留着,将来我们难免与匈奴有事,那时这个李二只怕有用。”

薛峰心想:“这李二是匈奴的王子,怪道!只是匈奴人当是圆脸扁鼻,这李二高鼻深目,不像匈奴人。”

小道长却在那里半日说不出话来,他原来以为父亲不知道李二的来历,现见父亲知道了,心里害怕,又见父亲对他并无责怪之意,方说道:“父亲日常不和我说这些事,只叫我清净呆在这里学习,今日怎么讲起这些事来?”

吕春风冷笑道:“你终日心里不忿,当我不知?我打下的家业,迟早是你的,如今只叫你等着,你就不耐烦!可这家业真的交与你,你守得住么?还得我替你扫除荆棘!别的不说,这些年,当初和我一起打天下的那些人,文的武的,我杀了多少?别人说我心胸狭隘,只可共患难,不可同富贵。可我为的不就是你有一日不受他们的辖制?只是万事自有利弊。当初那些人,文可治国,武可安邦,只因桀骜难驯,我都给杀了,现在你手下竟没有了能干的人。我父子偏安西北,自然不是长久之计,将来攻也罢,守也罢,总要有人。你心里面有没有可用之人?”

小道长道:“邹军师可用。”

吕春风冷笑道:“这个人早就没有了胆,跑跑腿可以,你心里不愿叫人知道的事让他去做,保管妥帖。可他也就是个管家,别的事,他拿不起主意,也做不出样子。”

小道长又道:“我大军统帅司马湖南是帅才。”

吕春风又哼了一声,道:“司马湖南如何起来的你可知道?原来朱启文将军文韬武略,十分了得,就是太假模假式,战场上杀人无算,战场下杀个人就像是要了他的命,这个人是读书的种子,杀不得,那个人没有过错,杀了众人不服。唠唠叨叨,后来还跟我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来好笑,只为了保一个逃兵。我说逃兵一概杀一儆百,他说这个兵是个孩子,还不满十五岁。我还当是他什么亲戚,又不是——司马将军那时是他的副官,我看此人颇有志向,就叫人暗中嘱咐他,给朱启文做个谋反的罪,他便将姓朱的私底下的许多信件搜出来给我;我因朱启文毕竟功高,不好明杀,他也心领神会,在朱启文那里编个假话,硬将朱启文逼得孤身逃进大漠,后来渴死了。哼,任他一代帅才,文武双全,不听我的话,不过是这个下场。只这司马湖南,若说告密、监视,给人背后下套,那是可以的,真指望他打仗,你就等着兵败身亡吧!”

小道长听到这里,便叹一声道:“那可怎么办?”

吕春风道:“当初这些人,我是凭着一己之力,搜罗来的。你为什么不去搜罗些人才为你所用?——我知道你这样的公子爷,没有这样的本事,故而不叫你出来,我自替你物色。你却只是等不得,终日里埋怨我。哪天把我杀了,我还做梦呢!”

这话说得小道长低头不语。吕春风又道:“薛峰、李二、常问天这些人,都是有才干的,假以时日,我会替你调教出来,将来可以给你挑大梁。最后的人情也会叫你去做。可你只是等不得。私底下有多少抱怨,结交些什么人,当我不知道么?”

小道长嗫嚅道:“不是等不得,是希望早些替父亲分担。”

吕春风道:“你早知李二是匈奴人,将他安排在我身边,替你监视我——可你确定你收得住李二?还有那个薛峰,心里有的是成算,对我阳奉阴违也不是一次了,如今不过为了一个侍卫,就杀了我的人。这个人,你确定能为你所用吗?”

小道长听到这里,吓得跪下了,带着哭腔说:“父亲,李二到你身边不是为了监视,我见他颇有武功,想让他去护卫父亲,万没有想过将来收不收得住的事,我与薛峰也从来没有来往,一切全凭父亲安排吧!”

吕春风道:“你我父子,在西北安下这个家不容易,我一生操劳,将来无非是个死,到时候两眼一闭,哪里还管得了你的死活!我这几日闭关,没有管外面的事,今日一早,才出关,就看见城里面各处戒严,邹军师没了踪影,我使人召司马将军,他竟不来。你做这个局,把我困在城里,无非是想早日上位。我今日便让你,只要你许我一身道袍,一个道童,出城而去,从此我就再也不管俗事了!”

薛峰躲在帷幕后面,大概已经听明白了,知道那小道长已将吕春风困住,想要夺权,那吕春风一番言语,又是自己为小道长将来着想,又是小道长身边的人不可信赖,早将小道长的心里说动了,小道长跪伏在地上,半天不言语。薛峰心里便叹道:“这小道长那里是可以寄予大事的人,心里并没有主见。现在却不知李二怎样。”抬头看看李二,见李二把剑而立,满脸杀气,眼露凶光,浑身上下的态势竟是顷刻间便要冲出去杀人。

却不待李二冲出去杀人,另一边帘幕一动,薛璟已走了出去,柔声说道:“吕道长,神仙降世,万代尊长。”一边说,一边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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