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明,盟丽市的早报头版又是出奇的一致。
三皇集团五十周年庆的酒店48楼4832室发生强爆炸,纪氏董事长纪梵森不幸身亡,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纪氏集团暂由纪氏三子纪悬忆暂时代理董事长一职。
一天的记者会结束后,玄忆终于从忙乱中脱身。
易千诺对他说:“你知道,我绝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那两枪我是势必要追回来的,你懂我的意思。”
玄忆说:“所以你是在间接告诉我,那个东南亚的基地你已经摧毁了么?”
易千诺深深地看他一眼:“那里原本就是你拿来对付他的,现在他死了,你管好你的纪氏就好。谋划了一辈子的东西,到手了就好好珍惜。”
玄忆说:“所以你又是在间接告诉我,这次的事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就不可能会成功,因此我必须要报答你。”
易千诺等着他的报答。
玄忆笑道:“坦白说,我不知道现在的你还缺些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对秘密没有兴趣,对眼前的这个人也没有好感,所以,她打算离开了,至于报酬,日后再要也无不可,反正纪氏在这里,最起码十年之内不会消失。
“知道银绝为什么恰好死在那一天吗?”
她收住脚步,回头看他。
“维尔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一枚棋子,成长得再壮大,也不可能跳出持棋者的手。银绝会死,不过是一场阴谋。萨菲一手设下,贯穿你的一生的阴谋。”
“什么意思?”她皱眉。
玄忆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你从来没有怀疑过,萨菲和银绝那些太过相似的小动作么?某一天晚上,我亲眼看到萨菲脱下他那副又老又丑的皮囊,你猜,他真正的长相是什么样子的?”
玄忆直起身,轻松而惬意地冲她微笑,然后转身离去。
早上的阳光刚好,洒满了他棕色的短发,发梢变成难见的金黄色,在冬雪明白的世界里,熠熠生辉。
这个人的负担是彻底被卸去了吧,那轻松真是让人嫉妒。
易千诺笑笑,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萨菲,也不是没有想到他和银绝本就是同一人的谜底。
她也知道,维尔只是银绝收养用来为她挡去继承莲盟谷谷主之位前的所有风波。
只是萨菲对她的期待,对她的信任,对她的付出,比起这背后用心良苦编织的骗局,实在太大太大,大到她可以忽略心下对这种极端手段的反感,拿出生平最大的乖顺,去接受他的安排。
就这样吧,偶尔的顺从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她掏出昨晚仅余的那张牌,看了上面的女孩最后一眼,俯身把它埋到雪地深处。
海婷,你最后,就睡在这里好不好?
守着你梦里的缤纷纯白,带着你纯粹温暖的眼神,还有你曾经的爱恋和我们那些简单却不失美好的回忆。
她拍拍手上的雪,头顶的阳光被遮住,微楞间,扬起尖瘦的下巴,夏凉歌正微笑着看着她,每一次呼吸间都夹杂了白雾,他清俊的轮廓就氤氲在这之后,模糊的,看不清楚。
“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他伸手把她拽起来,仔细而温柔地拭去她发梢的冰晶。那双手,漂亮而温暖,上面的每一丝纹路,每一种触感,都那么恰到好处地让她觉得喜欢。
她赖皮地把冰凉的手猝不及防地贴到他的脸上,夏凉歌意料之外地没有生气,反而反手抓住了,拿到唇边,轻轻地吻着。阳光打在他俊美的眉眼上,温温然若水。
易千诺淡笑着看着这个生平最爱,爱到几乎下辈子都忘记不了的人,心里涌上难以言说的酸涩,原来幸福是这样一种感觉,并不甜腻,甚至味道并不是自己顶级沉溺的那一个,但却能从心底一股股得涌出,并周而复始地循环,带给你最多的喜悦,和归属上的满足。
而这一切,都是夏凉歌给的。
她忽然记起,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他们已相识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