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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技艺索考(7)

七、《镜花缘》中的游戏考证之一:马吊

马吊这种游戏在唐代没有,只是到明清才出现,并且风靡一时。但因为马吊这种游戏太吸引人了,所以李汝珍在写这本”以游戏为事”的书时,才忍不住要写写它,也不管才女们得过多少年才能见得到。

李汝珍在第七十三回书中第一次写到马吊游戏,地点是文杏阁,玩家是师兰言、章兰英、蔡兰芳、枝兰音四人,观局的是宰玉蟾、钱玉英、孟玉芝三人,自然也少不了孟紫芝来瞎掺和。有意思的是,四兰三玉凑得真巧,作者为了名字凑巧,还顺手把歧舌国的枝兰音也牵了来,但还没有忘了给读者以交待∣∣”妹子才初学,色样愈少愈好,省得照应不来。”

什么是”马吊”呢?据胡适考证,”马吊”就是麻将的祖宗。明朝灭亡后,清人吴伟业曾作《绥寇经略》说,马吊在明代曾风行天下,士大夫整日整夜地打马吊,把正事都荒废了,因而宣称明朝是亡于”马吊”。胡适在谈到麻将的危害时也说,当时(公元一九二七年)全国每天至少有一百万张麻将桌,就算每桌打八圈,每圈以半小时计,就白白消耗了四百万小时,等于损失了十六·七万天光阴。至于金钱的输赢、精力的消磨,都还在外。胡适据此痛心疾首地问道:”我们走遍世界,可曾看到哪一个长进的民族、文明的国家肯这样荒时废业的吗?”因此,他将麻将称为”可以亡国的大害”,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关于马吊的起源时间,历来说法不同。在顾炎武所著的《日知录》卷二十八”赌博”条说:”万历之末,太平无事,士大夫无所用心,间有相从赌博者。至天启中,始行马吊之戏。”由于顾氏的权威,很多人都相信他这一说法,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如此。吴伟业在《绥寇纪略》卷十二记载说:”万历末年,民间好叶子戏,图赵宋时山东群盗姓名于牌而斗之,至崇祯时大盛。”张潮则一再指出”马吊之戏,始自弇州”,”马吊之法,创自弇州”(分别见其为尤侗《戒赌文》、沈懋直《混同天牌谱》所作《小引》,载《昭代丛书·别集》)。弇州这两个字正是晚明大文豪王世贞的别号。据此,则马吊起源绝不会晚于天启年间,又因为现存最早关于马吊的著作《叶子谱》,其作者潘之恒与王世贞为文友,都是明朝嘉靖年间的人,所以可以推论,马吊之起源不会晚于明朝万历末期。

从目前的资料来看,马吊当起源于吴地(从后来的吴吊也可以推断出来),先流行于民间,后来经王世贞、潘之恒等文人改造,才成为风靡一时的游戏。在改造的过程中,潘之恒的作用要比王世贞大一些,但由于王世贞的名气和影响很大,才使他被后人认为是马吊的创始者。至于顾炎武说马吊起源于明朝天启年间,也许是因为他只观察到天启间马吊成风,也许他知道此前即有马吊,但为了将这种游戏与世事变迁联系在一起,来证明明朝亡于士大夫的不振,才故意这么说。这是清初人讲述明末史实时常见的一个倾向,我们应该加以辨析,不要被瞒过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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