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大人,慕容大人……”早上慕容烟刚出门,打算绕一圈去近春楼打听打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走几步就看到对面有个眼熟的男子穿着锦衣卫的制服,急匆匆的向自己跑来。
慕容烟稍微回想了一下,记起他是卫央身边的,好像姓李,叫什么就不记得了。
“李侍卫,出了什么事?”慕容烟迎上去问。
那姓李的锦衣卫一边擦着汗,一边喘着气道:“昨晚您走以后宫里闯进了刺客,还好卫大人在,才没让那刺客得逞,不过惊了圣驾是肯定的,皇上下令要彻查此事。”
“什么?昨晚宫里进了一名刺客?”慕容烟吃了一惊,联想起楚泽兰的受伤,不免有些担忧。难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那刺客抓到了没有?”
李侍卫摇摇头,一脸不甘心:“没有,那刺客武功很高,对皇宫内院好像也很熟悉。”
慕容烟大概明白他们的心情,锦衣卫值班的百来号人,个个都是严格筛选出来的高手精英,一名刺客单枪匹马的闯进了皇宫,他们居然没有抓到人。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奇耻大辱,整个锦衣卫都要抬不起头来。
“那,李侍卫是来传唤我进宫的?”慕容烟问。
“不,不是。”李侍卫指了指对面街道,“今早有人举报说看到那名刺客躲进了近春楼里,卫大人说那里鱼龙混杂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特向皇上请旨带人来搜查。卫大人来让小的请您也过去一趟。”
近春楼?慕容烟禁不住皱起眉头来,宫里有刺客怎么会牵扯到近春楼?难道,那个刺客就是楚泽兰?可是对方应该没有武功才对……莫非他深藏不露?“好,我回去换身衣服马上就来,劳烦你去告诉卫大人。”
李侍卫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边人刚走,慕容烟就面色沉了下来,忙去找香茗,把几件重要的事跟她交代清楚。皇帝要查抄近春楼,楚泽兰肯定脱不了干系,她现在已经一脚踩进了泥坑里,想全身而退的话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楚泽兰在她手上。
无论如何要瞒住,这绝对是个足以颠覆他们慕容家的把柄。
换上红黑相搭的锦衣卫制服,慕容烟把吊在脖子上的手放了下来,除了掌心和肩膀还微微有些痛感外,并不其他不适。满头青丝被香茗用簪子高高束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精干严肃,少了几分女子的娇柔,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
“我走了,记得我交代你的事,千万要办好,不能让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出门前,慕容烟还是有些不放心,郑重的叮嘱,
香茗抱着她换下来的衣服,认真的点点头:“放心吧小姐,香茗晓得。”
慕容府外,停了一辆熟悉的马车,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知道慕容烟现在要出门。
“我家主子找你有事。”流月冷着一张棺材脸,没给慕容烟好面色看,俨然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慕容烟头也不抬从旁边绕过:“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站住!”流月按住剑柄,语气森寒,“什么事能比我家主子的事重要?”
慕容烟顿住脚,身体不动,微微扭过脸,似笑非笑的挑挑嘴角,一字一顿缓缓道:“很多,比如,吃,喝,拉,撒……”
“慕容烟,你!”
“流月!”流月气结,正要拔剑,马车里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打断她,“别忘了你的身份。”
流月心中一颤,忙单膝跪地:“属下该死,主子恕罪。”
“下次再犯,你就别留在本王身边了。”萧君默伸出一只手轻轻撩起帘子的一角,目光落在慕容烟的身上。此刻晨雾还未散尽,朝阳将将升起,柔和的光芒投射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清虚的光。那张白皙的侧颜在薄雾的熏染中如临空飘雪,美得不真实。红和黑两种浓色混搭出来的制服穿在她的身上,丝毫不显突兀,更衬的她腿细腰纤,挺拔落拓。
一瞬间,那种悸动的感觉再次从心口闪电般流窜而过,让他不禁想起前几次把慕容烟压在身上肆意寻欢的情景。
一种强烈的占有欲望叫嚣着充斥整个胸膛,这个女人应该是他的!只有他能掌控她的生死,她的悲喜,她的一颦一笑……
“王爷,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慕容烟并不知道萧君默此刻的想法,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
“等等,不用那么急着走。”萧君默回过神来,面色如常,唇角微扬,“本王知道你要去近春楼,正巧本王也要去那边,上车吧,边走边说。”
慕容烟的本意是尽可能的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萧君默有接触,可是听他的语气,这件事恐怕由不得自己。
一枚棋子在羽翼丰满之前,又怎么能妄想摆脱棋手的操控?
明知道不可能,也就没必要浪费口水。慕容烟二话不说,向马车走去。不过因为肩膀和手掌都带伤,上马车的动作没有先前那么利落。
萧君默看她有些吃力,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拉了她一把,没想到却牵动了自己腰上的伤,面色微微一变,坐回软榻上。也不知道慕容烟到底注意没注意到这点细节。
“听说你病了?”慕容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下他的脸,语气平常,“起色看起来不错。”
“彼此彼此。”萧君默意有所指的笑了笑,“带着伤还要去办公事,锦衣卫现在缺了你应该都不行了。”
慕容烟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闲淡道:“我这伤也不是平白无故受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在清楚不过了。你不是说让我上车有事要说,如果这些就是你要说的话,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下车了?”
“慢着,慕容烟。”萧君默眼里带着轻蔑的笑意,“你这么急着去近春楼,是赶着要去见谁?”
“你说我要去见谁?”慕容烟倏尔一笑,眼尾轻挑,“再说了,萧君默,我虽然受你牵制,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把我当成傀儡一样掌控在手心,在不损害你的利益情况下,我见谁或者不见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了?难道上次在诏狱,你演了一出好戏后,入戏太深还没恢复状态?”
萧君默心底蓦地一冷,这样轻慢的语气,厌恶的眼神,已经连掩饰都懒得了。她是在告诉自己,他们之间除了那枚一个月会发作一次的血蛊,剩下都都是仇恨和怨怼,她不会原谅自己当初的欺辱,而他也不能忘记那仇深似海的血恨。
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既然知道你的命握在本王的手上,就该配合本王的一切行动。”萧君默不再废话,直接挑明道,“慕容烟,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慕容烟面上强装镇定,但心里已经有些惶惶不安:难道楚泽兰的事他已经发现了?不,昨晚的情况如果萧君默知道的话一定会明说,不会这么绕弯子,他也许只是想炸自己一下。
不能上他的当。
“你说的是哪件事?”
萧君默挑眉:“这么说,你还不止一件事瞒着本王?”
慕容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没有起伏道:“我好像并不是什么事都需要向你汇报,我只是受你牵制,但不是你的走狗。”
“好,既然你不肯说,那本王就提醒你一点。”萧君默微微眯着一双深色瞳孔,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小几上的一只空酒杯,“那天晚上你们被追杀以后,好像失踪了好几天……”
慕容烟眉一锁,声音冷凝道:“那天追杀我们的人是你派来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萧君默不悦,“那笔生意对本王来说可是至关重要,本王为什么要派人去追杀你们?对本王有什么好处?”
“那可不一定。”慕容烟摆明了不相信他,“别忘了,事情的最后,你不花一分钱就得到了那批货,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本王就算在想要那批货,也不至于把你这个重要的棋子抛出去喂鱼。”萧君默冷笑,“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慕容烟的直觉告诉他,就算不是萧君默主使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她就不信,那天晚上他真的就放心她一个人去见夜无痕而没有在暗处安插眼线。如果有,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派人来增援,而是在后面冷眼旁观?
“无所谓,本王做的事并不需要得到你的信任。”萧君默摊摊手,继续道,“不过,据本王所知,你和夜无痕在一起的几天,相处得似乎很愉快……”
话到一半,慕容烟立刻就明白过来:“难道,你想让我借机接近夜无痕?”
萧君默抿唇一笑:“你果然聪明过人,一点就透。”
“目的?”慕容烟麻木着一张脸,“让我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踏月山庄旗下的生意很多,财力雄厚,本王成事若是有他相助,必然如虎添翼。”萧君默倒了一杯温酒,轻轻晃了晃影清杯中香醇的液体,“你知道该怎么做。”
“萧君默,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慕容烟嗤笑一声,冷眼看着他道,“夜无痕可不是你那两个白痴兄弟,我跟他非亲非故,无缘无由的,他凭什么听我的?”
“不见得?本王看他对你似乎上心得很。”萧君默嘴角的笑纹荡漾开来,缓缓开口,“那盒沁雪膏可还好用?五千两银子一盒,夜无痕出手真大方……”
慕容烟一惊,他果然知道?那楚泽兰的事……
不等她开口,马车便停在了近春楼前面,萧君默靠过去,温热的鼻息喷薄在她的耳畔,声音魅惑低沉:“慕容烟,你没有拒绝的资格。放心,本王会安排你们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