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很不善，可是在晦暗房间，没有烛火的照明，她看不真切他此刻的神情，只有一对幽深的眸子在黑暗中流光溢彩，可是，那抹凌厉光芒可是恨意？而且是深刻的恨意！“冷阳……”
濮昱阳一手勒紧了她的纤腰，一手捏上了她小巧的下巴，“我倒想知道你此刻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懂你的意思……”冷冰冰看着他冰冷的眸子道。
濮昱阳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烁的光芒好似千年寒冰，只消一眼，就要将人封冻冷藏！又似寒冬朔风，凛冽刺骨；更像是怒火烈焰，熊熊灼烧着她，好像欲要玉石俱焚！可是眼底最深处的那点闪光又像是涌动的潮水，纠结的是缠棉的思念，堆积澎湃的情愫，好似没有一刻的停歇，即将泛滥。
看得出来，他在恨她，恨她的三心二意！看得出来，他想发泄，发泄这将近半年来的怨怼！看得出来，他在压抑，压抑着入骨的思念！
可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
或许刚才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平复自己的情绪，才能在此刻不漏声色地与之交谈。
“不懂我的意思？”濮昱阳冷冷一笑，“是你不懂我的意思，还是我不懂你此次前来的目的？你的心机、你的城府真的是越来越深沉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捏着她下巴的手紧了紧，“不过你的容颜却是一点都没有变，依然那么美，还是能让人怦然心动，迷失在你的狐媚之中！”
“你……”冷冰冰伤心地看着他。
目的？心机？城府？是他变了，还是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在他的心中，她就那么得不堪？时隔半年，再次相见，他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欣喜，有的只是要冻伤人的残酷渐渐地，她的喜悦也淹没在了他的冷情之中……
冷冰冰嗫嚅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心好似破碎成了两半，好疼好疼……
如果她知道醒来面对的是这样冷酷伤人的他，那么她宁愿自己不要在这里出现！
可是，在这里出现本就出乎她的意料……
到底是谁将她送到了这里？是右擎天吗？难道他想让她利用冷阳混进宫，然后让她去刺杀皇帝？
可是，这样似乎又说不通……
他怎么就能如此肯定：她一遇到皇帝就会主动地刺杀皇帝？
满脑疑惑，疑窦重重，冷冰冰蓦地觉得此刻自己像是置身于一潭深不可测的汪洋之中，身不由己！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语气带着嘲弄，濮昱阳强制着自己不要去理会她楚楚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受伤，不愿再被骗，“那么请问你现在是地宫的宫妃，还是我冷阳的小妾？”
“那你又是谁……”
冷冰冰幽然的眸子凝视着他的眼中。以前对他莫名的依赖，让她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追问他的身份，可是现在蓦然回头……
一切，又是沉浮在浓云密雾之中。
过去的她是一团迷雾，现在的她则站在一团迷雾之中，雾里看花，看不清别人，也看不到自己……
濮昱阳眸子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恢复记忆了？又或者……”眸中闪过一道狠光，“你的记忆从来没有失去过……”
听着他的质疑，冷冰冰有着片刻的僵滞，她要辩解吗？她的辩解，他会相信吗？可是……
“我的记忆依然没有恢复。我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冷冰冰，曾经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如此而已。”而以前的他，隐瞒着一切，甚至连告诉自己名字都不肯告诉。
冷冰冰继续道，“我也知道我们以前定然有交集，我也知道你对我又爱又恨。忽然地，我也想知道你是谁？是恨我的敌人，还是……丈夫……”蓦地勾起凄凄一笑，“或者什么都不是，因为那个不过是你我的一个口头交易。”
丈夫？好陌生的名词！一个让她既向往，却又无端抗拒的词汇……
妻子？做他的妻子，那曾经是她悄悄的幻想，可是幻想终究是幻想。当泡泡破灭，她就该脚踏实地，因为只是幻想而已。
丈夫……
听到这个词，濮昱阳身体微微一僵。
曾经，她是他的妻子，虽然他不曾碰过她。
还记得，那一年，两人在月老庙里的三叩首，定下了终身。不是以皇室皇妃之礼，而是以老百姓最简朴的成婚仪式，虽然没有宾客，但是有的是两颗心契合，惺惺相惜的爱恋。
还记得，那一天，她成了他的妻时，倾城绝艳的娇颜上挂着的那抹娇羞。
曾经，他以为，她会是他今生至爱的眷恋。
他宠她，爱她，不惜一切。
就连她对房事的抗拒厌恶，他都可以默默地等候，等待着她去适应。
因为他爱她，所以即使自己心中渴望着到她的身体，他还是选择了尊重她。
可是，当他亲眼看到她勾引自己的兄弟，当他亲自查证她陷害其他的嫔妃，当他知道她为了权利不断地耍心机手段……
于是过往的美好瞬间破灭！
变了变了！一切都变了！天翻地覆！同属于他和她的世界瞬间倾塌！
从痛苦的记忆深渊中回神，濮昱阳斜睨了她一眼，“你又何须如此故作可怜！即使今日的你真的有委屈，那也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怪不得别人！”
“你真的那么恨我？”从他的神情里，她读到了绝望。以前的她真的如此让他绝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