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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闲话香港导演(4)

在杜琪峰的影片中,很难见到那种积压很深的怨恨。往往仇恨来自于暂时的利益冲突,一旦大家没有了利益上的冲突,仇恨也就烟消云散了。最典型的莫过于《再见阿郎》中刘青云和林雪这对冤家,本来警匪之间针锋相对,势如水火,到了结尾处却由于两人身份的变化而一笑泯恩仇。而《大事件》中的任贤齐和陈慧琳,如果抛开两人“势不两立”的身份,则很可能会成为一对情侣。《黑社会》中的人物更是利益至上,敌人和朋友的关系都在不断地转换着。如此淡化仇恨也体现了杜琪峰影片中强烈的宿命观,不再像传统港片那样正邪之间势不两立,凭空都要捏造出一段刻骨铭心的仇恨来。

10.死亡:

死亡常常是非常突然,并不因为你是英雄或是主角,就能逃过宿命的审判。所以一干英勇的警察消灭了火力强劲的凶悍匪徒,却倒在了两个被他们看作是微不足道的长白山“射雕”猎户手中;而梁朝伟饰演的暴戾警察,虽然干掉了光头耀东,也还是逃脱不了幕后黑手布下的“死亡陷阱”。也许这就是真正的人生,噩运来了之后躲也躲不掉。

好了,说了这么多,也只是说了点皮毛,要想真正透视杜琪峰的电影,还是要通过反复的观看,在观看中再反复地思考,分析他的影片结构,咀嚼他的镜头语言,体会他的创作思路,明确他的创作意图。不管别人承不承认他是大师,反正我是把他当作大师来看的。

4.港片Top10之导演和演员的最佳拍档

在世界电影发展的漫漫长河中,有过许多导演和演员的伟大合作。比如美国西部片大师约翰·福特和他的“牛仔”约翰·韦恩,马丁·斯科西斯和他的“司机”罗伯特·德尼罗,法国吕克·贝松和他的“杀手”让·雷诺,日本黑泽明和他的“武士”三船敏郎,小津安二郎和他的“父亲”笠智众,还有台湾李安和他的“父亲”郎雄,蔡明亮和他的“小康”李康生……导演的伯乐慧眼造就了演员的星光闪耀,而演员的精妙演出也成就了整部影片的绚烂多彩,进而提高了导演的声名威望。正如好的乐手遇上了好的指挥一样,往往最美妙的演奏便应运而生。

下面我们便来把目光投向近二十年的香港电影,看看这里到底存在哪几对导演和演员的绝佳组合(并不在于合作次数的多少,也不在于导演和演员的名头响亮,而是在于导演和演员之间配合的默契程度以及影片的整体质量),正是他们共同造就了香港电影的蓬勃发展。

一、杜琪峰和郑秀文:

“唱而优则演”的郑秀文在她出演第一部电影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几年后的她居然成了誉满香江的票房天后,这一切都是因为杜琪峰,一个善于挖掘演员潜力的伯乐。他让郑秀文在《孤男寡女》中扮演了一个傻乎乎又神经兮兮,有着一些生活怪癖的都市白领女性,并不像许多美女影星那样艳光四射,却凭借其本色表演很快征服了香港观众疲惫而失落的心,荣登该年度票房冠军的宝座。接下来的《瘦身男女》、《钟无艳》、《我左眼见到鬼》和《百年好合》,郑秀文延续了《孤》中的表演风格,不求惊艳,只求搞笑,票房却始终停留在2000万以上,这在香港电影经营惨淡的21世纪初,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奇观。因为以往的香港电影都是以那些魅力男星作为当仁不让的形象代表,而如今一个小女子居然撑起香港电影的半边天,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可惜再可口的菜肴人们也有吃厌的时候,《龙凤斗》的失败便证明了郑秀文的“大笑姑婆”形象(当然本片中她也有了一定的改变)已经不吃香了。而郑秀文也不愿总是这样在银幕上疯疯癫癫地活着,毅然接下关锦鹏的文艺片《长恨歌》,力图在观众面前展现出一个全新的自我。

合作影片:《孤男寡女》、《瘦身男女》、《钟无艳》、《我左眼见到鬼》、《百年好合》、《龙凤斗》。

经典指数:5 默契指数:8 综合评价:6.5

二、袁和平和甄子丹:

曾经的甄子丹年少轻狂,依仗自己的拳脚在大洋的彼岸胡作非为。终于在19岁那年,他遇到了一生中最大的“良师”袁和平,通过袁和平执导的那部《情逢敌手》一跃成为香港最出色的动作明星,他在影片中表现出来的真实功夫令人叹为观止。之后的《洗黑钱》,虽然剧情上并无多少称道之处,但打斗依然精彩。而91年的《男儿当自强》则成就了甄子丹演艺生涯的巅峰,虽然他饰演的纳兰元述只是个反派,但从这个人物身上所体现出来那种“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的悲剧色彩却值得我们去深思,而正是李连杰和甄子丹这两位武术天才在袁和平的精心指导下为我们奉献了两段精彩绝伦的功夫对决。李连杰的少林棍法,甄子丹的独创布棍,较量起来真的是棋逢对手,惊心动魄。而后袁和平导演,徐克监制的《少年黄飞鸿——铁猴子》又成了他大展拳脚的舞台,“佛山无影脚”被他赋予了新的表现形式,比起李连杰吊威亚式的写意来,甄子丹那一次性踢倒四小淫僧的凌厉腿法则更为写实,也更受功夫迷们的推崇爱戴。不过袁和平的导演才能与他的武指才能相比起来实在是不敢恭维,而甄子丹也无法超越他作为动作演员的局限性,此后的《英雄豪杰苏乞儿》便证明了这一点。没有徐克的人文精神作为指引,这两位武夫的合作终究只能成就一场银幕上的武术表演。

合作影片:《情逢敌手》、《洗黑钱》、《黄飞鸿2——男儿当自强》、《少年黄飞鸿——铁猴子》、《英雄豪杰苏乞儿》、《咏春》。

经典指数:8 默契指数:6 综合评价:7

三、王晶和周星驰:

记得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只要一提到周星驰,就会立刻想到王晶,以至于把《赌圣》、《逃学威龙》、《审死官》、《济公》这些其他导演的作品统统归于王晶名下。没办法,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香港电影的黄金年代也正是他们两人精力都无比旺盛之时,合作过的影片实在数不胜数。那个机灵古怪唯利是图,最后却良心发现的整蛊专家,那个依靠特异功能在赌桌上大显神威的赌圣,还有那个任何人东施效颦都模仿不了的韦爵爷,都成为当时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经典形象,白花花的银子自然滚滚而来。然而王晶那些“屎尿屁”的下三滥招数渐渐地也就黔驴技穷了,93年的《九品芝麻官》纯粹是《审死官》的跟风之作,而96年的《百变星君》就不用提了,《变相怪杰》的香港版嘛!这叫才华横溢又心高气傲的周星驰如何能甘于屈从,拍那些自己并不满意的作品呢?鸟长大了林子是关不住的,总有一天会大鹏展翅,他会脱离王晶的狭小天地,去开辟一片属于自己的广阔天空。所以周星驰的最佳作品并不是和王晶合作的结晶,而是他自己肆意构想,利用李力持作为挂牌导演炮制而成的。他并不属于王晶,而只属于他自己!99年两人再次合作的《千王之王2000》,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周星驰只不过是碍于情面友情出演,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提携张家辉这个“接班人”。可惜朽木不可雕也,王晶可以推出许多新人新面孔,但周星驰只有一个!

合作影片:《赌侠》、《上海滩赌圣》、《整蛊专家》、《新鹿鼎记》、《神龙教》、《九品芝麻官》、《百变星君》、《千王之王2000》。

经典指数:9 默契指数:5 综合评价:7

四、麦当雄和吕良伟:

如果没有麦当雄,吕良伟给我们的印象只不过是那个在小屏幕上小打小闹的虚构人物——上海滩丁力。然而正是因为有了麦当雄,他便成了中国历史上叱咤风云的上海滩大亨杜月笙(虽然影片中他叫陆云生,但瞎子也能看出来他就是杜琪峰),白手起家,一生坎坷,聚集了大量不义之财的同时又仗义疏财,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临终前最顾及的居然还是自己的面子。而在此之前同样是麦当雄监制的《跛豪》当中,他塑造的则是一位香港近代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黑道枭雄——跛豪,成功地将豪哥这位教父式人物表面的风光荣耀和内心的孤独失落表现出来,成为香港电影史上的又一经典形象(他为表现豪哥的中年发福而拼命增肥也成了一段佳话)。再加上他在黄泰来《一代枭雄之三支旗》中饰演的白道大佬陈志超,吕良伟俨然成了枭雄的代名词,迎来了他演艺生涯的一个巅峰(估计将来也不会再有了)。当然对于更关心小屏幕的大陆主流观众而言,丁力还是比杜琪峰和豪哥更亲切,但也别忘了,真正的演员是属于大银幕的。

合作影片:《跛豪》、《上海皇帝之岁月风云》、《上海皇帝之雄霸天下》。

经典指数:8 默契指数:7 综合评价: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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