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白牙轻蔑地望着将死的中年男人，抬起右手径直插进自己左胸，将拼命挣扎的虫妖连同巢穴一起挖出，掷于地上，一脚踩死。“至少，在我死前不会再让狼族的骄傲被你肆意践踏。”
不顾胸口汩汩流出的血，白牙冲天大喊：“咪咪·凯！”室门再开，猫女满身血迹地冲进屋来，递上两件神器。望着白牙胸口的大洞，咪咪·凯不由得惊呆了，急忙用手去堵。
“让开，时间不多，不要做无益之事。”白牙推开猫女，直面门口围满的人群，轻轻一扬右爪，顿时面前出现大群精灵狼，恶狠狠地注视着“暗”的成员们。
“我的兄弟们，撕碎这些混蛋，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话音刚落，灰色的狼群立刻冲进黑色的人们当中，散布起死亡的恐怖来。
白牙再度走进封魔阵，对着朔夜半跪下身子：“朔夜大人，得罪了，大家还在盼望着你回去呢。”让咪咪·凯站到朔夜身边，白牙将封魔环放进兀自充满精气的魔力旋涡中。那环竟不落地，反而滴溜溜地顺着魔力走向飞快运转起来，将周围的魔力吸入自身，在空间中造出个直径五尺的光滑镜面来。白牙使尽全身气力站着，从沙哑的嗓子里唱出咒文来：“翻转尘砂的滴漏，唤醒时空的旅人，拨开如水的镜面，扣开遥远的家门，万能的女神呀，赐予子民勇气和力量，用你不灭的光芒引导回家的人们！”
唱完悠远的曲子，白牙拿起启魔剑，深深插进封魔环的中央，飞速转动的封魔环竟慢慢停顿下来。光滑的镜面上激起了轻微的波纹，缓缓扩散开去，而通向未知世界的大门终于敞开。
咪咪·凯扶着朔夜，含着泪望向筋疲力尽倒在地上的白牙。狼王轻轻笑笑：“猫猫，恐怕我是回不去了，这样的身体经受不住时空旅行的，朔夜大人就交给你了。”
“是的，大哥，咪咪·凯和主人马上就要回去了。”
一直低着头的朔夜嘴唇嚅动了几下，仿佛是说了些什么，离得近的咪咪·凯顿时流出喜悦的眼泪：“大哥，主人他说，‘白牙，辛苦你了，你的命，由我带回去，你的名，永远刻在我的魂里。’大哥，主人他恢复记忆了！”
“是吗？”白牙的眼角第一次滚动着泪珠。
外面的喧嚣逐渐安静了下来，精灵狼们缓步走过来，围绕在白牙周围，呜咽着。白牙微微一笑，抚摸着同伴的头：“和主人一起回去吧，回到属于你们的森林去。”
众狼齐声长嚎，跟在朔夜和咪咪·凯的身后走进了蓝色的空间门。再旋转了两圈，封魔环停止了运作，五尺大小的门扇渐渐缩小，终于消失无踪了。
白牙躺在地上，望着头顶和故乡同样明亮的星空，心里很平静。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完成，所以不能现在就死。伟大的女神呀，请帮助我。”白牙凝聚起仅剩的力量，和逼近的死神相持着。
九、众人
午夜的微风轻轻吹进残破的屋里，带来几分凉意。星霜一个激灵，向内缩紧身子，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来。肌肤上留下的伤口残留的丝丝疼痛，告诉女孩子刚才的一切并不是梦境。整理了思绪，女孩慢慢坐起身来，爬出那只可怕的铁笼。将撕裂开来的外套略微拢拢，星霜打量着变得面目全非的密室。“朔夜呢？”蹲下身子拾起一只破裂的兽头，女孩疑惑地看着倒插在地上的缚魔桩，中间的一只野兽的爪子狠狠地插进地面一具扭曲的人体，正是先前折磨自己的男子。星霜觉得有些恶心，却忍不住想要同情那个失去生命的人。
“你还能动弹，真是好啊，呵呵。”墙角边传来年轻男子的轻笑声，接着是一阵咳嗽。星霜急忙扭转头去，却是尔风依靠着只剩半面的墙壁，慢慢坐起身来。应该是受了重击的关系，大盗费劲地呼吸着，然而精神却一如既往的平静，男子带着微笑友好地看着女孩，冲躺在一边的同伴努努嘴，“凤鸣怎样了？好像就在那边，可惜我动不了，不然可以帮帮忙的。”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星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学没有白上，将凤鸣上半身抱在怀里，按照老师所教的应急方法施为，凤鸣“嘤咛”一声醒了过来，除了有些头痛外，倒是没什么事。
“嗯，尔风，我想问问你......”星霜让凤鸣将头枕在自己大腿上，将脸面对着疲惫的年轻男子，“嗯，朔夜他人呢？你刚刚......”
“是啊，我一直醒着，所有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尔风打断星霜，接口说道。
“那太好了，朔夜他......”星霜觉得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望着对面女孩眼中闪现的亮光，尔风却回以苦笑：“我虽然是看见了全过程，可是完全不懂。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家伙做的，你就问他吧。”男子恨恨地拿脚踢了同样躺在地上的狼王白牙，却因为牵动伤口而咧咧嘴。星霜这才看见，擒住自己和朔夜的罪魁祸首竟然重伤倒地。处于职业习惯，星霜轻轻放下回复了神智的凤鸣，挪近白牙，仔细检查着对方的伤口。竟然是心脏处的致命一击！星霜不由同情起即将离开人世的敌人来，而白牙的脸上却没有一丝遗憾，反而像完成了使命般充满骄傲。
“你......”星霜迟疑着问道。
“你是朔夜大人的女人？”白牙的第一句话就让女孩红了脸，偏偏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白牙望着星霜放在自己胸口的小手，严肃地说道，“不用管我，时间有限，请听我下面的话。”
“我们三人，朔夜大人、咪咪·凯还有我白牙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白牙用眼神制止了惊讶得想要发问的星霜，“请让我继续说。我们来自修依·达肯·那达，一个同样美丽的地方，至于来的原因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所以请容我略过。”白牙深吸一口气，仿佛是要积攒力量，“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们三人失散了，朔夜主人因为被某人施加了封印，失去了原本强大的力量，却也因此能够在这个地方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倒真要感谢你们的照顾了。原本对于人类我是不用留情的，只是主人的朋友不能杀，而且要让你们知道一些真相，算是一种报恩吧。”
“哼，那还真是感谢了！”尔风愤愤不平地道，却被认真聆听白牙说话的女孩们横了几眼，转头看天去了。
“本来，主人过着这样和平宁静的日子，是不应该打扰的，我们想要的，也正是这样的生活，然而在故乡那里还存在着杀戮，我们的同伴正在为之而战。主人不回去，我们就没有希望的。所以，即使为此而牺牲我狼族的高贵生命也是值得的。”白牙激动起来，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星霜轻轻按摩着白牙的胸口，对狼人前面的话语却是似懂非懂，正要发问的时候，白牙却一把握住星霜的手，眼睛中充满了抱歉。
“你是个好姑娘。忘了主人吧，去寻找新的幸福。我们毕竟不是一族，你无法理解我们的心情，也无法生活在我们的世界，所以还是忘了曾经生活在你身边的男人。你听着，解开了封印的主人，已经不是你认识的朔夜，刻在虚假人格上的东西始终不会在灵魂上留下印记。在时空门打开的时候，咪咪·凯亲口告诉我，朔夜大人已经是原来的主人，关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很快就会被抹去，包括这里的生活，这里的幸福，还有这里所有的人，也包括曾经在他心头的你！”
星霜心中一阵抽搐，白牙望着满脸痛苦表情的女孩，轻声说道：“很遗憾，事实就是这样。请你从心里抹去有关我们的记忆，让时间来修复心灵的创伤。相信我，这样最好。”
放开星霜的手，白牙笑声说道：“我的时间到了，森林的女神已经在我的面前，迎接这头孤狼回家了。”星霜大吃一惊，只见白牙眼中异芒大盛，嘴里唱着含混雄浑的战歌：“女神的光芒下，森林的战士活跃于各处，我们的躯体，就是完美的战甲；我们的利爪，带给敌人死亡的讯息；我们站在山颠，诉说种族的骄傲，我们团结的战阵，誓将懦弱埋葬......看！我们敞开胸怀，带着战士的喜悦，奉献自己的灵魂，和万古不变的荣耀！”歌声慢慢低了下去，白牙的眼神逐渐黯淡，最终回归永久的睡眠。在场的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尔风最先开口：“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们呢？”
女孩们摇摇头，凤鸣小声问道：“朔夜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已经回去了？”
“啊！”尔风赞同地点点头，“和我看见的一个样，有个金发的猫女扶着他。只是那个白牙说的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大概朔夜的家乡正在打仗，朔夜还是个首领之类的，不知怎么搞的掉到这里来了，嘿，这个家伙完全不告诉我们，算我瞎了眼，白交了这个朋友。可是那个虚假人格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指法术‘镜’，星霜，你说呢？”凤鸣想找到支持自己的人，却发现星霜抱着腿缩成一团，呆呆地望着死去的白牙。凤鸣叹口气，坐近尔风，将朔夜来的时候的事情拣重要的讲了。尔风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些。一时无话可说。他舒展肢体，索性躺倒在地上，仰望着头顶的星空，半晌才说道：“这个，我还是放心不下。不如我们去找他？反正最近都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你的女友怎么办？”凤鸣问道。
“嗯......不知道。”尔风不说话了。
“再说，怎么去？”凤鸣想要改变话题，“干脆就像那只狼所说的，忘掉他算了。”
“能做到吗？”尔风像是说给自己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