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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舅婆是个不喜欢忧愁的人,她说起伤心事时不爱流泪。这一点,跟谢家老围的那些妇娘人有些区别。那里头的妇娘人好像每人都有一肚子苦水,动不动就淌两大缸马尿来吓人,还有她们也从不吝啬口水,讲起闲话来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可怜呐!出来这么久了,也不晓得里头的人怎样了。于巴婆会想我吗?她睡觉磨牙的习惯太糟糕了,虽然只有几颗残牙,也磨得咯吱响,像老鼠叫,不过人倒不错。五娘还会在黄昏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墙垛口拉琴唱戏吗?晚风吹着她的衫衣,细腰看起来像张家那只长颈花瓶的脖子,一只手就能折断。像五娘这种人,好看归好看,可能不会生孩子,听说练功会把人练坏的。如果不是这样,九妹云瓶讲不定会看上她的。阿喜会喜欢她吗?好像他说过喜欢丰满的女人呐。丰满不就是胖么?读书人就爱咬文嚼字,看样子也是吃闲饭给撑的。

村里的日子平静又安闲,豆苗反而有空想一些以前难得去想的问题了。特别是当那一天,云瓶带着一个郎中给豆苗号了脉,郎中恭喜她有了喜时,豆苗的思绪第一次变得那么混乱和繁杂。

“好好养,少做少说,该吃的都要吃,莫怕胖。”

云瓶许是怕暴露身份,这次她和郎中扮成了亲戚,穿得也朴素,上身一件阴丹士林蓝绣花边的衫衣,下着一条乌色的夏布宽脚裤,一双布鞋沾了不少泥,盘得紧紧的发髻使她那张洗去铅华的脸显出几分老态与憔悴。听了郎中的话,她难得地挤出了一点笑容,只是这笑容一大半给了郎中和舅公舅婆之后,剩下的那些笑意便不太可观了,豆苗甚至觉得她的笑比哭还难看。

她心里嫌我呢。以后生下来的细鬼她也会讨厌吧?

豆苗忽然间有些惶惑起来。她开始刻意地讨好起云瓶来。云瓶显然也觉察到了她这一变化,两只分得很开的眼睛射出几道轻蔑的目光。豆苗有些懊悔地将脸扭向一边,去看案桌上供着的那尊财神爷。

吃了昼饭后,云瓶和郎中走了,留下一大堆据说可以给肚子里的孩子长筋骨的中药和几丈棉布、几斤棉花。

“他下个墟日就要做砍头鬼了。”

这话是云瓶临走前悄悄把她拉到一旁,以一种很难形容的口吻说的。豆苗当时手上正拿着一双刚糊好的鞋面,闻听此言后,鞋面噗地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一股浮尘。她看见云瓶两片厚唇倏地弯翘起来,露出几丝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怎么,心疼了?你倒是比我还讲情义呐!”

说完这句话后,云瓶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一眼。豆苗注意到云瓶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含义很复杂,既有企盼又间杂着怨恨,看得豆苗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妹,云瓶是个好大姐呐,这么晓得疼你。”

舅婆得了块衣料,心里喜滋滋的。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豆苗有些心神不定。后来她新蒸了一锅糯米饭,跑到厅堂问她要不要留一些拌蜜糖吃时,才蓦地发现豆苗眼圈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的样子。

“妹,哪里不舒服了?”

舅婆说着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这个动作和于巴婆非常相像,甚至连表情都很接近。豆苗心一热,嘴张了几下,原想把苦水吐出来的,转念想起九妹云瓶再三叮嘱,话到舌尖打了个滚又给吞了回去。

“没事情,就是想呕呕不出,这里卡得难受。”

豆苗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按在脖子上,一副痛楚的表情。

“唉,妹,这是大肚婆常有的事,只怕你会生崽呢!”

舅婆说罢返身端了碗雪白喷香的糯米饭给豆苗,又端了蜜糖,很大方地往米饭中淋了几勺,催着豆苗吃下去。

“吃吧,吃了细鬼面色好看,又白又嫩的。”

舅婆殷勤地劝着,看架势不目睹豆苗把那碗糯米饭吃下去是不甘心的。豆苗正犯愁没有胃口,这时灶间传来了舅公的喊声,要舅婆过去把那口缸里的冷水揩干:

“……耳朵敬神去啦?这么多水,想我酿酸酒出来?到时看你食什格!”

事关名誉,舅公也会着急。舅婆一听他声音高了,自己的嗓门立马便变细变小,胖脸上浮出一层柔和的笑意,迈着重而碎的步子,赶到灶间去了。她走进院坪时,那层落在酒糟上的乌蝇“轰”地飞将起来,在空中嘤嘤地乱窜,地上晒的酒糟因此白净了许多。

唉,蚊虫少的还是谢家老围,舅公舅婆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行。这么多苍蝇,烦死人哩。它们要是落在人面上拉屎,皮上就会长乌落,一粒粒的黑得难看,三十岁看起来像四十。

豆苗多少有些怀念谢家老围,心情烦闷的时候愈加如此。毕竟于巴婆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如果于巴婆在眼前,她肯定要搂着她哭一场,哪怕不告诉于巴婆她哭的原委也没关系,于巴婆想得通的。唉,可怜的孩子,你生下来就没爹,苦命呐。不过,他是不是你爹还好难讲呐,鬼晓得。只是阿喜就这么死了似乎有些可惜,好歹我的崽今后要跟他姓张呢!豆苗的手搭在腹部那儿,轻轻地抚摸了几下,鼻子又有些酸酸的了。

云瓶来去匆匆,豆苗也有些慌,竟忘了向她打听一下阿芸婆她们的事情。豆苗想自己出来这么久了,里头肯定又有人打架和吵口,以前觉着烦,现在回想起来倒喜欢其中的热闹了。还有秋千嬷,也不晓得这些时日她怎样了,她也真是命苦,本来可以跟着做强梁的父亲享几日福,谁知却整日痴疯癫,连自家是哪个都弄不明白,惨得很。

豆苗的思绪又飘回了谢家老围,这让她感到奇怪。在石禾场生活了十八个年头,按说应该感情最深,可她偏偏很少去想那儿的人和事,而且一想起就伤心。倒是那个老围,有些让她魂牵梦绕。后来她倒头倒脚地想了一遍,认为自己之所以会如此不可遏制地去回忆“清洁堂”的生活,可能跟保密有关。假如云瓶和张府不要她守口如瓶,她爱怎么讲便怎么讲的话,她还会对谢家老围的一切怀有这么浓烈的兴趣与恋念吗?

人就是贱,越不让吃的东西越想吃,越不让讲的东西越想讲,越不让想的东西越要想。譬如上街,她们凭什么不让我转一圈?好歹我总要去看一次,偷偷地也要去,管那个大脸婆怎么说!反正她成天待在张家,我上了街她也不一定就那么巧能碰见我,那么老实干什么?

豆苗似乎被“街”魔住了,满脑子尽是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一会儿是一块绸料飘飞着从深巷里扑出来,掸落无数细碎的花朵在她眼前;一会儿是闪闪发亮的金银发饰,它们有的像星星,有的像月亮,聚在一起却似一颗大太阳,七彩光炫得她头晕目迷;还有那涌动着吆喝着的人群,他们一浪高过一浪地盖过来,让她既恐惧又兴奋。她仿如一个初会游泳的毛丫头,在这人海中奋力地搏击着,想找到那张时隐时现的面孔。那面孔有时是春生的,容长、清秀,泛着寡白的光;有时是阿喜的,俊俏、英武,只是那雪白的牙齿在红润的唇间显出几分与他体魄不相称的脂粉气;有时黑暗中窜出一张脸来,古铜色的皮肤上似涂了油脂,汗珠子在上头熠熠发光,乌亮的眼睛非常有神采,笑起来憨憨的,犹如一个淘气的孩子。

这该死的许成山,他会去街上么?也许他已经讨了老婆,那样见他也是白见。再说自己现在怀了肚,人也不像从前好看了,讲不定他都不认得自己了,那才叫羞人呢!

想到许成山,豆苗的一颗心便七上八下起来,她明白这才是自己想上街的真正原因。尽管许成山只在那种情况下露过两次面,两人话也未曾说过一句,但豆苗每每念及他,却总感到相互间已经熟稔得只需一个眼神便能会意。而阿喜,这个曾和她有过几次肌肤之亲的男人反倒像梦,恍恍惚惚的忆不真切。更为奇怪的是那两个山贼,豆苗压根就不去想他们,渐渐的他们也就像团雾似的,在她脑海中淡化成了隐隐的影子。阿喜也在逐渐变成这种影子。

也许,还是到许屋去一趟吧。

豆苗站起身,走到院坪上,乌蝇也同样“轰”地飞起,在她面前穿梭着。她听见灶房下舅婆和舅公在闲聊:

“……听讲埋那个医生的地方后来长了一种草,草叶子像一张人面,眼睛鼻子都有。眼还开着,死不瞑目哩……”

“那个死掉的妹仔好温存。我见过她一面。对,就是那次来买酒的那个短发妹。唉,可惜了,花一样开着的人,眨下眼就没了。也不晓得她爷娘晓不晓得,晓得真的会哭瞎眼。”

豆苗一直到这时还没怎么在意,因为死的这两个人舅公舅婆没有指名道姓,想必是个陌生人。她只是奇怪这两人怎么会一起死,心想不是意外的横死,大概就是两人为情一起跳潭或者上吊了。

人生在世,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在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错了。要是春生死的那天自己也稀里糊涂地被雷劈死了那才叫痛快呢,起码不用活受罪。这么一想,豆苗便很羡慕这两个人。可等她弄清他们的姓名时,豆苗彻底呆了!

这样的两个人,放着福不会享,反被砍了头,多可惜!更可惜的是,这两人还是阿芸婆的亲戚。那个医生死了,她的朱梁又跟谁过日子呢?

豆苗突然发现自己好糊涂,因为下山的前些时景,这金标、杨飞燕还带着朱梁和一个黑大汉到过谢家老围呢,怎么一时间就没想起是他们?也可能舅公舅婆半路讲起,自己又只听得一鳞半爪,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粗疏。

天下苦命人多得死,尿桶角落里都能随手捞到几个,看来还不单单是自家哩。更何况今年的时运好像有些在转,如果生个崽,那才叫西边出日头,连鬼都有影子呢!

豆苗双手悄悄地捧住了肚子。倏地,她发现肚子的重量增加了,沉甸甸的,好像里头装了一锭金子。

莫非我成了古话里讲的那只老麻鸭,会下金蛋?会下金蛋好是好,问题是老麻鸭的肚子最后被贪婪的邻居剪开来了。

想到这儿,豆苗倏地觉得肚子上凉凉的,好像有谁用冰过的指甲在那儿划道道。啊,马寡妇。马寡妇的手就是这样的呢,冷冷的、滑滑的、腻腻的,鼻涕虫似的在那伞柄上捋上捋下。

豆苗仿佛又看见了阳光下的马寡妇。她披散着一头乱发,曾经标致的脸上荡着孤苦绝望的神色。迷离中,她似乎回头望了豆苗一眼,眉梢处带一丝阴险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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