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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拍马屁也是一种艺术,说得好了不仅可以取悦对方,还能提高自己的品味,把方架在高处下不来,他想下来还得赞美你,说白了,这才是自我赞美的最高境界。鬼圣收到回赞,还打算教湘熙下一步怎么走,没想到蒋胜军赫然已经站在了窗口。鬼圣忙把湘熙的情书往桌下一扔,湘熙早被吓破了胆,装作在认真看书,心里直夸鬼圣机灵。

蒋胜军居然没有发现鬼圣和湘熙的动静,扫视完全班一遍以后背着手径自走进教室,盛气凌人的样子就像旧时地主田里的监工。学生各个正襟危坐,噤若寒蝉,胆小得就像长工一个模样。其实,长工对监工的恐惧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生理——监工手里有鞭子,长工的皮子抵挡不住鞭子;二是心理——有谁在面对暴君是不害怕呢?学生对老师的恐惧多是心理,因为老师手里虽然有教鞭,但都念高中了,那教鞭落在学生身上的几率微乎其微,但老师手里掌握着你应试需要的东西,而且一不小心他向家长参上你一本你可就玩完了。学生打心底对这些东西心怀戒备,湘熙此时还弄出一篇情书来,这和骆宾王骂武则天一样,即使你骂得再有才也难免一死。

湘熙面如土色,巴不得蒋胜军赶紧走。无奈蒋胜军的说话欲望又犯了,站在讲台上招牌似的咳嗽两声,在引来所有学生的注意力后就发表演讲:“同学们,我说一点。大家都知道,我们已经是高二的人了。高二离高考才有七百来天,稍纵即逝的事情。你们知道高考是什么概念么?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你没有两刷子是不行的。你们倒好,悠哉的悠哉,欢快的欢快,都高二了还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灾难啊!绝对是灾难。今年我参加了高考的监考,许多学生都是因为平时散漫惯了,一进考场就被高考那氛围吓得拉了稀,会做的都丢了分。好好反思一下,你们是不是真的在读书了,还是只是尸体放在这里,魂早就上了天?捡张报纸上厕所还可以冒充读书人呢……”

高考选拔就像皇帝选妃,只有低眉顺眼服从他,说起话来阳光明媚像才女,做起事来任劳任怨像佣女,熄灯后风情万种像。。。。。那种才能通过。湘熙属于外表温顺内心叛逆,性格懦弱疯女型。听蒋胜军这么一说,还以为就是在暗指他自己呢,内心那点叛逆都被吓跑了。假如高考失败,真个是脸面往哪搁都不知道,把翻开的书又翻了翻,早忘了情书那点事。鬼圣属于自命清高装逼型,表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手却去翻书了。

蒋胜军说了半节自习才走,下自习的时候,湘熙想起情书的事来仍然心有余悸。斩草是要除根的,假如被好事者捡了去送给班上的恐龙,自己将声名扫地。这也事小倘若传到蒋胜军手中去,可要身命扫地了。不巧的是,那情书经鬼圣一扔,也被鬼圣的深藏不露所传染,湘熙把桌子底下找了个遍仍未寻到。适逢盛夏,湘熙又觉得口渴难耐,叫唤鬼圣帮忙找着,拿了杯子去接水。

近年来,一中教育成果斐然,多次受到上级嘉奖,荣升为省级一等一级完中,领导开会开得多了也学来官场上的作风,形象工程干出一大票,科技楼越盖越气派,专供领导检查,不对学生开放,每个班都装上网络电视,领导来的时候就演示一下……这些东西为领导赚来了升迁的机会,为学生带来了经济上的劳累。所幸学校还是为每个班都配备了名牌热水器,学生无聊的时候泡女生,无事的时候泡茶喝,倒也并非一无是处。湘熙没想到今天口渴的人会那么多,接水的人把热水器围了个水泄不通,为了接水都拼命向里面挤,活脱脱就是一群野狼争兔子。

湘熙体弱争不过别人,只得等其他人都接好了离开后再去接。如今的人都喜欢争先恐后,殊不知先去的人才接得到一杯水,后去的人却可以独享一热水器,虽然此时早没了热水,但幸亏是夏天,湘熙慢悠悠地接好水,心里还是没什么抱怨。就要离开,却发现热水器旁边专门为学生设置了倒脏水剩水的桶里早已水漫金山,弄湿了一地。这时又有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同学前来接水,那女同学习惯性的把杯中的剩水朝桶里一倒,当然,那些水被先进去的前辈排斥,自然而然全跑到了地上,那同学还有洁癖,接了半杯水后又晃晃,算是刷净了杯子,末了又倒进那个桶里,这才接喝的水。湘熙定睛一看,分明就是学习委员。

见此状况,湘熙只道是这书呆子还在想问题呢,没发现眼前的情况也是正常,于是提议:“这捅中的水真满了,要不这样?我把水提去倒了,学委大人帮忙清扫一下这里,怎么样?”

学委大人一愣,看清说话的原来是湘熙小子,想不通一普通同学居然还敢向她发号施令,学委的官威何在?待她拧紧杯盖后,湘熙才听见一句不屑的回答:“你有空你一个人扫好了,我一女生家……再说了,谁像你那么闲!”

学委大人语罢扬长而去,湘熙的热情贴了别人的冷屁股,晾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前排一同学见湘熙遭了同类奚落,轻声一笑,满是嘲讽。湘熙感觉受了一场窝囊气,咬着牙红着脸把那桶水拎出去倒了,回来后有一个人清扫地板。同学们都惊讶,在这个如火如荼的奔命岁月里,居然有人在下课的时候既不出去放松,也不好好做练习,而是去替值日生做事情,活生生就一傻叉。

湘熙回到座位上后,那情书还未找到,鬼圣一脸惭愧的样子,正在等候湘熙发落。湘熙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没好气地说:“找不到算了。”

鬼圣还道湘熙在怀疑他私藏情书呢,忙解释:“我真没找到它,放心好了,它能跑哪去呢?谁要呢?”

鬼圣说罢忽觉最后三个字说得不对,又说:“谁敢要呢?”

说完后鬼圣更觉得不对劲了,灵机一动,又解释:“谁敢私藏我哥们儿得情书呢?我踩死他!”

湘熙被弄得很不是滋味,忙说“了解了解”鬼圣还想解释,上课铃声响起,只得作罢。炎炎夏日,艰难难捱。之后的日子蒋胜军时常发表耸人听闻的演说,湘熙只好把要向唐晓芜表白的冲动也雪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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