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良再一次提到了沙潇,又因为我坐在车里无事可做,这样,我的思绪不自主地进入到回忆之中。说到沙潇的故事,故事不得不从我们三人的相识说起。
因为“基缘”,在大学里我和余良以及沙潇成为了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的故事实在扯淡。而扯淡的故事里都少不了姑娘。
上大学之初,汉子们纷纷涉猎自己喜欢的姑娘。而余良喜欢的对象刚好跟我走得很近。
余良喜欢张萌。张萌长得确实有点萌。我倒是喜欢跟她在一起开开玩笑,但我从未有过多余遐想。
余良为了接近张萌不得不先接近我。一方面他能够了解到关于张萌的信息,另一方面他可以拆除我这颗在他眼中的“定时炸弹”。
余良接近我是在一天下晚自习之后。
学校说是为了让学生适应大学生活,要求新生去上晚自习。当然,许多人在点名以后便无所谓地离开。留下的人大都是想在这里获得些什么,余良的存在是因为张萌的存在。而我的存在是想获取什么,我也不知道。似乎这就是我,总是在不知所谓地活着。
自习室里,我给了张萌一本黄色封面小书。这本是一件简单到不能简单的事情,却意外地产生了我跟余良的“基缘”。或许是黄色的书皮吸引了余良的注意,他想知道这黄色里面是些什么内容。可能这件事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简单,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的行为吸引了余良的注意。余良大概以为我对张萌有意思。他应该是在怀疑我写给张萌的情书就夹在那本黄色封面的书里。
下课铃声敲响以后,我走在教学楼的过道里。
几位同学从我身旁路过,他们告诉我,“张萌已经有人了。”没有听懂他们说的话,我问他们,“什么意思?”他们只是笑笑离开。我本以为他们只是在开玩笑,就没有在当真,直至后来我才懂得。
后面有同学叫住我。此人就是余良。余良倒是很客气,跟我并排走在一起,套近乎。乱七八招的话说完以后,余良突然问到张萌。这让我感到余良心怀不正,开始警惕余良的问题。
余良问,“刚刚你给张萌的是什么书?”
“韩寒的通稿2003。”我说。
余良好奇的眼神问,“张萌喜欢看书啊?”
“不是。”我说。
余良试探着说,“你给她的书里是不是放了其他什么东西?”
我不明白余良说话的意思。小会的思考过后,我能想到的是情书。我装作不明白余良的话,说,“没有啊。”
余良问,“那你为什么还送她书?”
我说,“我让她帮我带给别人。”
我看见余良一脸猥琐的笑,听见他说,“原来是这样子啊。”
之后,余良倒是消除了我喜欢张萌的顾虑。不过,余良追张萌依然没有进展。自那以后,余良就时常过来找我玩,总希望能够从我身上得打关于张萌的信息。我们因此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在情感方面,我总是帮他分析一些问题,比如为什么今天张萌没有理会余良,又比如,为什么今天张萌跟那个男生走得比较近。余良总会按照我说的去做,虽然我的分析总会是错的。因为在所有信任的朋友当中,余良认为就只有我是最懂得张萌的。
某周末的晚上,我跟余良喝着啤酒走在操场上。望着星空,感叹人生之余,余良又谈起了张萌。
余良问我,“追不到张萌该怎么办?”
我啜一小口啤酒在嘴上,略有所思。沉思过后,我将酒喝进胃里。我说,“你跟张萌表白过吗?”
余良说,“表白过。”
“你怎么表白的?”我问。
余良说,“发短信表白的。”
我说,“你傻啊。这样多么没有诚意啊。你以为一条短信就能俘获女人的心啊?”
余良说,“那应该怎么办?”
实在没有想到余良如此没有经验,我说,“这种事情要隆重,最起码也得当面表白啊。”
“不敢。”余良干脆道。
“那就别追了。”我也干脆说。
余良试探问,“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略作沉思道,“那就只能让她跟你表白了,然后你假装勉强接受。”
余良高兴道,“这办法不错。”
我瞥了余良一眼道,“就你那张脸,我看还是算了吧。”
余良扔出空的易拉罐,对着天空大嚷,“这****的青春,都去死吧。”不料易拉罐砸到了正在拥吻的情侣的身上。余良赶紧说,“撤。”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余良已经跑了很远。听见骂声以后,我也跟在余良后面一起逃跑。情侣中的男人道,“这些怂货,就喜欢破坏别人的好事。”女人在旁边应道,“算了,算了。”
来到无人的角落。余良感叹说,“这青春真是有点儿窝囊。”
我说,“有胆,明天就跟张萌当面表白去。”
余良一脸忧郁的表情道,“算了,就这样吧。”
“怎么了,放弃了?”我说。
余良说,“先缓缓。”
没想到一缓就是一学期。余良自那以后就不再提张萌。我很是高兴。因为我早已厌烦在余良面前去谈论张萌。
如果说,跟余良成为好朋友是注定的机缘,那跟沙潇成为好朋友这件事就有点儿莫名其妙了。而故事里相同的特点就是都有姑娘的存在。
一日,我与余良在食堂吃饭。余良东瞄西瞄,当然她这是在寻找漂亮姑娘。他一会说这姑娘好漂亮,一会说那姑娘好漂亮。余良说的话搞得我迷乱,当被余良问到哪个姑娘最漂亮的时候,我只好说都漂亮。我本不关心这样一个问题,只觉得这些漂亮的姑娘都是与我无关的。我们只是在同样的时间里出现在同样的时空里而已,下一次遇见指定是后会无期。
正当余良看姑娘的时候,不料有一汉子请求帮忙。大概是因为这汉子打扰了余良看姑娘的兴致,余良不太理会这汉子。这汉子正是沙潇。第一次看见沙潇的时候,我惊叹沙潇个性实在鲜明。沙潇长着一米八的脸却只有一米六的身材。
我问沙潇有什么事。沙潇问我能不能帮他追一个姑娘。
我问,“怎么追?”
沙潇说,“你只要帮我推到那姑娘身边就好了。其他的我来做就好了。”
听见沙潇的话,余良来了兴趣,问沙潇是哪个姑娘,如何做?
沙潇指着一位姑娘说,“就那位。”
余良感叹说,“so nice!”
接下来就是开始行动的时候。沙潇故意走到那姑娘的旁边。余良说这等好事,得由他亲自来。我站在旁边看着接下来的行动,我想这算是观摩。可能是因为余良的力道没有控制好,沙潇失去平衡一只手一把抓在姑娘的胸部。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想糟糕,我拔腿就撤。余良在逃跑这个行为上很有天赋。一溜烟的功夫,我看见余良跑得很远。
逃到无人角落,我说,“这下糟糕了。你看你干的好事。”
余良一脸茫然说,“早知道就应该让你来推。”
我说,“别扯淡了,这事根本就不行。”
余良又弱弱道,“不知那兄弟怎么样了。”
我小声道,“要不,咱回去看看。”
余良大声道,“你想死啊!”
这时,我们看见沙潇朝我们走了过来,他的表情在我看来很是淡定,这让我刚刚愧疚的心情好了许多。余良依然作出不安的表情对沙潇道,“怎么样?”
沙潇说,“脸被那姑娘扇了一耳光。”
余良说,“那不把你脸丢干净了。”
沙潇沉重道,“丢脸不要紧,就怕丢气势。”
余良说,“那下次还得让你帮帮我。”
沙潇很爽快说,“哪个姑娘,你随便点。”那气势就像是学校已经被他承包了一样。
说也奇怪,沙潇倒是成功地追上了那姑娘。当我们问沙潇是怎么追上的时候,沙潇告诉我们就是约出来吃吃饭逛逛街而已。我与余良都不相信,问沙潇,“就这么简单?”沙潇回答,“就这么简单。”我感慨,是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沙潇这番话似乎是打通了余良的任督二脉,这让他在迷茫之中重新看见了希望。
在得到恋爱圣经的第二天就要约张萌出来吃饭,结果毫无悬念地失败。
沙潇的出现让我们的生活开始改变。沙潇在追女孩这方面很有造诣,理所当然地就成为了我和余良的感情分析师。虽然那时候的我在学校里还没有喜欢的女孩,但我总能提出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以备不时之需。沙潇很是爽快,认真分析并亲自指导。
不知觉,秋天就到来了,也不知树叶为什么没有凋零。或许是因为这季节只是初秋,也可能是因为那树不太寻常。
我们没来得及感叹还能够有多少青春去浪费,日子就这样一晃过去。正直青春的我们根本就不懂得青春,我们又时常为人生理想所感伤。那时的我想,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失去的时候才能够懂得吧。大学的日子很是平淡,平淡到让人感觉到空虚,存在每一秒钟里不得不思考下一秒的生活。
这样平淡的日子里,人沐浴在阳光下感觉到的温暖很是深刻。因为一束阳光照进心里而感觉到生活里的美。这样的美却让人无法知道是怎样的美。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美?美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它不似丑陋。遇见丑陋的东西,人们很容易就说出丑陋的原因。而遇见美的东西,是不知原因的。日出很美,日落很美,都美。而为什么美,这就成了一个问题。其实我们的感觉只是被心情所欺骗而已。
在阳光温暖的一日里,我们三人坐在树下。闲来无事,沙潇要求实战一次。听见实战二字,我有点担心。余良倒是很高兴,一脸猥琐地笑。我猜想他定是对此事已经期待很久了。
沙潇看向余良,说,“看你满脸的期待,就你先上吧。”
余良却显得有点慌张了,说,“怎么搞?”
沙潇说,“我这多天都白教了啊。你自己看着办吧。”
余良站起,拦下一位路过的姑娘。
姑娘诧异问道,“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余良说,“你能陪我一起聊聊天吗?”
姑娘问道,“为什么呢?”
余良说,“因为今天天气好好啊!”
余良一语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这让在一旁观看的我和沙潇遮住了脸。至少一个神经病好过于一群神经病,我想。
姑娘骂了一句“神经病”之后离开。沙潇对余良摇头,然后评价道,“虽然没人懂得他的世界,但较之前来说还算是有进步的。”
这时,沙潇看向我说,“该你了。”他的眼神显露出希望,而正是这一刹那让我感到这个世界黯然无光。
“我不会。”我说。
沙潇说,“不会,你也得会。你必须要突破自己内心的防线,战胜自己。”
我深刻知道“战胜自己”这样的鬼话是没什么用的,这往往是失败者说的话。更多人看的是结果,没多少人真正想要深入别人的内心。相反,这话让我变得勇敢。我确实是在心底排斥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类似心灵鸡汤的东西到底还是有些用的,正是因为我贫瘠的内心得到了心灵鸡汤的抚慰。
“你看,哪个姑娘合适?”我问道。
沙潇指着一姑娘,说,“那个穿黑色丝袜的就很不错。”相对来说,我更喜欢肤色丝袜。但我是没有选择余地的。我也不需要选择的余地,做这件事只是证明自己而已。证明自己有千万种方法,而这一种似乎最让人不能理解。
我拦下沙潇说的那个姑娘。当我回头看沙潇和余良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用手遮住脸。他定是怕再出现余良那种情况,我想。但我转念想到,他是不怕丢脸的,怕就怕丢了气势。定是在我起身那一刻,让他感到原有的气势荡然无存。
姑娘停住脚步,对我上下打量,之后狰狰看我,问,“同学,你有什么事吗?”我想我确实是丢了气势,这让我不由得感到畏惧。
我低头小声说,“你能陪我一起聊聊天吗?”
姑娘转了脸色,略显惊讶问道,“为什么呢?”
我抬头看着姑娘显露出悲情,说,“我好难过,想找人说说话。”让我们感到意外的是,姑娘同意了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