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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边境之城—拜月城

穿过一个长满矮小树木的林子,末世和艾莎打老远就看到一座宏伟的城墙傲然挺立。

灰蒙蒙的墙壁不知道是坚硬无比的青石和什么材质混合浇灌而筑的,高达数十米;城墙上布满方形的观看口和几座数丈的眺望台。宽约数百的城墙上每隔几十米又设立一座敌台,那是专为射杀爬城的敌人而筑的;末世看到很多头戴黑色翎羽笠、身穿浑厚军服的守城兵各自或站或卧在敌台上,警戒异常。他们有的腰间别着弯弯兵刀有的则手持弓箭但俱是严阵以待。艾莎说这个城叫作拜月城,是潼渊大陆最强大的国家,伊兰国里最重要的一座城池。

三大大陆呈三角状将罪恶之森围在中心。潼渊大陆位于罪恶之森的东南方,而伊兰国的边境之城——拜月城,又正对着罪恶之森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一个出入口。所以无数幻想寻宝的高手从三大大陆各地涌来此地。有人会为进入罪恶之森花费一晚在城内休息盘算;有人只为来这里趁着来往人群最多之时经商兜售稀奇;也有人专门来此洽谈机密,暗展地下交易,或刺杀,或违法买卖,或拐卖异兽人口;更有甚者来此等候强者,挑战拜师。

所有的一切让这里成为了当今最繁华也最纷乱的城。不管从罪恶之森神秘而古老的传说角度来看,还是出于对潼渊大陆和国家的安全来看,伊兰国都没有理由让这样一座集军事、商业、政治地位于一体的重要城池出现大的闪失。所以大量的军队驻扎在城外和城内,过往的行人不论出自什么理由都要经过严密盘查才会放行。

艾莎领着身著赤红长裳的末世向拜月城慢慢靠近,人流逐渐开始庞大复杂起来。末世看见几个佩带着长剑的白衣英挺男子,只不过分不清是剑客还是非剑客流里的武魂修炼者;还有很多肌肉虬结,虎背熊腰的高大战士,腰间或别着锋利宽大的斧子或肩抗粗黑刚劲的狼牙棒;或是手持墨边山水折扇相貌优雅的公子哥儿,或手捧硕大葫芦酒瓶神态淡淡的中年人,什么人物相貌什么神情举止应有尽有。艾莎边走边对末世说;

“恐怕以你的样子进去,要引起大恐慌的。”末世秀眉一挑,神情淡然。

终于要进城了,当排到他们时两个魁梧高大的守城士兵伸手要检查俩人的行李。艾莎眉毛一挑,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刻着赤红“流”字的镶玉金牌,士兵一见当即神情恭敬地退到一边,连连说请。末世诧异,问艾莎:“这是什么,怎么他们见到了都惊恐不已?”

艾莎得意地说道:“拜月城城主是我爹的好朋友,这是他给我的通行证,只要在他所管辖的这片领域就可以畅通无阻。不过不包括城外的军营。”说罢还略带得色地看了末世一眼,却听末世淡淡地说:“你爹的好朋友?但我在罪恶之森时可听闻你爹是伊兰国国主?”

艾莎知道瞒不下去了,也不回答径直大步向前走去。

这座城真的可以用大得惊人形容。光是从城门走到有人摆摊贸易的街道就花了半个多小时,而先前走的一段路上竟然都只是来往的过客,并无一座商贾买卖的店铺和摊位。当艾莎终于呼出一口气时,末世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才是人类的世界么?无数服装各异、长相不一的各色人种在广阔的大街上穿行走动。有担着重负满面是汗的中年生意人,有衣着华丽、身后跟着如花美眷的阔家老爷,有风流倜傥、神采飞扬的青年少侠仗剑阔步,有全身笼罩在黑色衣装里的神秘秃发秘士,更有气息高贵和艾莎打扮类似的修炼者。街道两旁摆着数不清的摊位,衣装简单、笑容可鞠的摊主不停向过往行人兜售着价廉物美的商品,吆喝声、谈判声不绝于耳。再往两边看去,奢华林立的酒楼像林间的竹笋一般平常可见。挂着大“当”字的当铺,朱漆粉刷、样式简单的别门客栈,烫金游龙、门面高大气派的府邸也清晰可辨。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的高级将领率着步行的士兵不时巡视而过,好一派繁荣的景象!艾莎似乎习以为常,拉着末世就往街道尽头去。

终于,他们在远离喧嚣的一处豪华宅子处停下来了。艾莎原本开心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沉凝无比,说不出是悲哀,伤痛,还是静默。

末世抬头看见几个大字“城主流家”耀眼高悬,又想到死去的流殇,脑海中爷爷的面容一闪而逝,心里竟也有点悲意。

进了城主流家,由家仆带着穿过几个精致院落后他们在宽敞的大厅看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和流殇长得七分相似,其余两个一个魁梧黑面神情彪悍,另一个白面黠目,手持玳瑁轻罗扇,站在黑面中年人身后几尺处。只听那个神似流殇的中年人向艾莎道:“艾莎你可回来了,你可让叔叔好好担心受怕了一番啊!哈哈哈!”声音响亮如洪钟,充满长者的风范和慈祥。末世心中莫名一宽。

“叔叔,艾莎知错,让您担忧了。”艾莎眼角的泪泫然欲滴。

“没事,回来就好了。殇儿呢,怎么不见他人影?”艾莎脸色顿变,泪水再也忍不住跌落。

“对不起叔叔!殇大哥他,他不幸亡身于罪恶之森。都是艾莎不好,呜呜呜——”

“哐”的一声,流烽正要问艾莎旁边那位是谁时,手中的茶杯却在听到艾莎的话时铿然摔落,碎作一地。旁边俩人也同时耸然动容,神情奇异。

良久,流烽缓慢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道:

“艾莎,将详细情景描绘给叔叔听,要一字不漏。”艾莎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娓娓讲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旁的末世听到她介绍自己出现后的情景时面色有点不自然,但也只是一瞬。

待艾莎讲完后,只见流烽悲戚地摆摆手,然后对那来人道:

“蒙将军先请回,流某改日定当上门赔这招待不周之罪。”蒙烈心中暗叹一声,无声走了出去。谁都没有看到那个白面男子回头之后眼角一闪而逝的锐芒。

流烽看到末世的时候心静下了许多。这个男子救了艾莎,但是他却没有救下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如果让他选择只能救下一个人的话,他也许还是会选择艾莎。毕竟伊兰国公主的地位是自己儿子所不能比拟的,万幸的是自己还有大儿子流歆,而且大有作为了。他在心中宽慰了一番,才缓慢地对艾莎道:

“艾莎今晚就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过一阵子我叫人送你回宫吧!”艾莎连连摇头道:

“不了,烽叔叔,我今晚想住在外面。不麻烦您了,您要好好保重,身体要紧。”说罢艾莎就要转身出去,流烽忙道:

“千万要小心点,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总有点不祥的预感;罪恶之森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近日前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刚才蒙将军就是来跟我商议边防之事的。艾莎,你可别出什么事啊,不然叔叔真的万死难辞其咎。”艾莎乖巧地点点头,末世无声跟了出去。末世?这个俊美无比的少年身上充满了迷雾啊,流烽暗叹一声。

当晚末世跟着艾莎住进了一家名为“红酆”的客栈。客栈豪华而气派,餐馆和休息的地方分成两大块区域,但如果有需要的话同样可以享受到送饭菜到房间的服务。艾莎给自己和末世都开了间舒服而宽敞的单人房;其间末世绝世的俊颜又不知吸引了多少贵妇和少女的注目礼,艾莎还笑称自己跟了个大花瓶。

夜晚降临,街道上的小贩逐渐流萤般散去不见;守卫的军队在子时仔细地游查了一遍后匆忙收队。空气里开始出现跟白天完全不同的温度,几只孱弱的银丝犰天蛾像无头苍蝇般在漆黑的夜幕下乱蹿乱飞;各个阴暗角落里蹦跳着只有在夜间才会出现的绿晶冰蟾。它只是罪恶之森里很普通的一只F级妖兽,但此刻却没有人想到为何从没在大陆出现过的妖兽竟然会在今晚来袭!

末世睁着赤红双眼,斩妖脱下置于枕头边。他的脑海始终萦回着白天所见的一幕幕繁华画面,难道人类世界真的如艾莎所说胜过罪恶之森百倍千倍?那为何爷爷生前一直说人类世界远没有罪恶之森安宁祥和呢?

古朴的桌子边放着一个茶几和几只精巧的茶杯,几张黄花梨交椅像温顺的小动物般在夜里安静地伏趴着;身下躺着的这张软榻有朱红漆的基色,采用的竟是贴金箔、嵌螺钿、彩绘等工艺技法,让人感觉无比奢华的同时倍感舒适。考究的轻纱帷幔柔和地摆动直让人沉沉欲睡。但末世早已经可以做到心神内敛不为所动。他轻合双眼,有一瞬间的困觉。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轻盈无比的黑色人影脚尖离地地从门外掠过,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假如有人可以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在如此小的空间内可以脚尖离地再利用四周墙壁轻踏借力一次又一次游走于空中的高手,其实力至少都在D级以上!三人鬼魅一般在半空飘舞一阵,像纸张般轻飘飘地落地,末世客房的门竟然自己裂开一道口子,无声开启。其中一个目光幽森的男子打了个手势,三个俱是没有发出一声地鱼贯而入!进入后他们又再次敛去了所有气息,腰间别着的寒兵骤然耀起一团锋芒,三人同时挥出武器,呼呼的声响撕裂风声向末世砍去!

但是他们错了,而且错得一塌糊涂。别说三个D级中期的强者,就是给你一百个,此刻对末世也是没有用的。怪只怪他们的幕后指示人太过低估了这个年纪甚轻的少年,而用泛大陆的标准去评判一个人的实力终究要吃大亏的。

末世蓦然睁开双眼,三道在他眼里来势缓慢无比的兵刃连碰都没碰到他的头发就被他一一用右指弹开,发出嗡嗡的惊鸣。三人大惊,体内竟一阵气血翻腾。这个少年难道早就超越了C级么?是的,下一刻末世用闪电般的速度和奔雷般的迅猛攻击让他们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当三把兵刃被弹开的瞬间,末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而起。周身刹那散发出一团血红气芒,凌乱散发竟犹如鬼魅无风自舞!

三人之中一个身材瘦小的刺客眼中黯淡无光,他左手横立而起,右手纵向以腕贴着左手夹紧的中、食指,然后竟诡异地自动旋转一周化作了一缕轻烟消散不见!他竟然惧怕末世强大实力不顾同伴地跑了!代号“亡鸦”的剑客心中郁愤,怎么雇主会派这样胆小怕事的人来当自己的同伴!哼,好你个暗杀流。他森冷的眸子闪过一道厉芒,右手握着那把曾经杀过无数人的“饮血”,一招集中了轻行身法的“燕双飞,无单回”随口冲出!只见他整人化作一道轻如缈尘的虚幻影子像道疾光飞来,而手中的剑居然由于左右拍击的频率过高幻化成两只形似燕子的流光,以飘渺无定的闪电之势攻击而来。末世心道一声,这便是所谓的“燕双飞,无单回”?当下只是身形左右快闪两次,“亡鸦”惊骇地发现末世整个人竟成了两道残影!剑成双倒是可以一拼,但如果对手化成了分辨不出的残象,那只要自己判断错误就必死无疑。他不得已,急忙撤回剑招,可是末世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一道冷哼从他口中跌落,末世直接一个前空翻以坠雷之势连续在窄小的房间里纵闪几次,最后在半空倒垂着,立起双手像钢刀一般齐齐划过“亡鸦”脑门,两道混合了红白液体的浑浊物体喷射而出,“亡鸦”连哼都没哼一声倒地身死!末世冷眸一闪,没等剩余那个惊骇异常的刺客拔腿又若流光般电闪而逝,冷漠无比的声音在那人耳畔响起:

“来,让我瞧瞧你的实力,希望别让我失望才好!”

知道躲不过了,刺客璀璨无比的刀锋逐渐绽放。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实力竟然强横至此!我也自知今日必死无疑,但还是要让你看看我“蛟龙海覆”的奥秘!”

话音刚落,刀芒便像破开海面的虬龙升腾而起!无数耀眼的光辉犹如飞溅四射的浪潮带着轰鸣声惊起。椅子翻飞了,桌子“喀嚓”几声断裂成数截,就连墙壁都在无比霸道的劲气里出现一道道惊人的深痕!无数扬起的木屑夹杂着呼呼风啸席卷而起,但听他呐喊一声:“怒气爆百裂斩!”这把名为“蛟龙海覆”的名刀在跳跃中行进的刺客手中发挥出平生最强大的威力。末世面沉似水地迎面而来,直接冲进了对方左右数百次斜砍形成的惊人气劲中!衣袂翻飞,殷红如血。

横纵交错犹如可以震碎五脏六腑的海浪逐渐平息,末世静静地站在刺客身后,毫发无伤。而刺客腹部留下一个惊心的碗口大血洞,喷泉般的血水汩汩涌出。

“扑通”一声刺客倒地,鲜血弥漫了整个房间。

绝对的速度和力量下没有幸存者。有,也只能是主角。

这时守城卫兵涌了进来,许多寄宿的客人也都被吵醒。当他们跑过来一看时却只发现两具尸体躺着,鲜血染红了整个房间的地面。

艾莎忙问末世怎么回事,末世淡淡地说了句刺杀然后便不再多言。一个中级将领认识艾莎关切地问道小姐有没有事,被艾莎恨恨地瞪了一眼。她悠然道这个红衣男子是我好朋友,今天头一回来这里就遭受刺杀,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把他唬得不轻,当即表示立刻去调查此事,给艾莎小姐一个交代。

那个蒙烈将军收到警报也急急跑来了,他可是知道艾莎公主的身份,当下急忙问了半天有没伤到哪里,艾莎烦都烦死了,忙转移话题道:“将军可知道这些人是谁,为何要来刺杀末世?”

艾莎原本只是随便问下,可蒙烈却皱着眉头思量了半天,然后问道:“末世兄弟初来乍到,可有仇家尾随而来?”末世轻轻摇了摇头。

他又问道:“那你今日可曾在这里得罪了哪个人么?”末世木然摇头,艾莎却是脸色一变!假如说末世得罪过谁的话,那只有流烽有可能了。他会不会是因为记恨我们没能救下流殇而密谋这次的暗杀呢?但我是公主,他不敢动;末世一个身份不明的外来者死也就死了,他可以找个理由随便敷衍过去就好了。但是流叔叔看着似乎不像这样的人啊,一直以来他对自己都很关照,即使流殇死了也没怪过自己半句。就在她想法纷乱的时候,一道人影急匆匆地跑来了。他附在蒙烈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蒙烈脸色剧变!

“艾莎小姐,流城主死在陉茵河边!”艾莎身形一顿,如遭雷击!

当他们赶到河边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丑时。流烽的尸体上布满了撕裂的伤痕,凝结的血块犹如鲜艳的蔷薇花开遍全身,触目惊心的伤口横纵皆是。他的嘴角兀自带着一丝痛楚,几丝不甘!白日他和亲慈爱的面容又一次浮上眼前,末世右拳骤然握紧。

这很明显是一次栽赃嫁祸,可是艾莎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又怎么会看得出来呢。末世什么都不说,但是他却比谁都明白。凶手原本想嫁祸给流烽却不想他竟也死了。而从现场的情形看,对手一定是个实力异常强大的高手。但是为什么流烽这么晚了还在陉茵河边呢?难道有人引他出来?刚才刺杀自己的那三个凶手只有一个逃走了,假如可以抓到他,那么说不定就可以水落石出。末世思绪万千,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不远处的地面有一道爪印,他走过去蹲身细看,竟然又发现几道凛冽的印记!印记距离河边越远爪印越多越犀利。

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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