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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六章、雕弓指鹏

董雕不由吃了一惊,道:“老鬼,老子怎么把你给忘了!你被叶凌天关在那里四五年,出入犹若无人之境,妙哉妙哉!”

但见一个黑衣人阔步走入,鹰眼如勾似能夺人心魄,面色苍白好似地狱之鬼,一头青丝不系不扎披落下来,每一步都似凝着万钧之力。

刘简之不由大惊失色,凝神戒备道:“某前辈怎么会光临凤鸱!”

董雕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他的好侄儿落入了叶凌天手里!”见刘简之不知其意,急的拍大腿道:“你不知道孤岚丫头嫁的就是某老鬼的侄儿步六如无日,汉名叫做玉小满,姓叶的将他抓来为的就是牵制步六如无天,故意放出消息给仁王府!没想到却招来这个老鬼!哈哈哈哈哈,真乃天意!”

黑衣人却面无表情,头微微一偏看向玉无痕射出两道冷光问道:“你是无日的儿子?”玉无痕听过叶凌天与董雕都提过自己父亲叫步六如无日,点头称是。那人又细细打量一番双眉一凝道:“你爹可教过你功夫?说过我族中之事?”

玉无痕不叠摇头道:“爹从来没提过,我的功夫都是跟我娘学的!”

黑衣人又问道:“那好,你想不想学,想不想听?”玉无痕不知用意,只当自己是汉人,却从没想过许多,经他一问心中也是疑窦丛生,点头道:“想听!”

黑衣人面色如铁,直直盯着他道:“我族人称蚩蛮族,族人各个茹毛饮血,凶残无比!以致被这群汉人灭族,如今天下只剩下四个蚩蛮人,你、我、你爹、还有一个是你爹的哥哥,也是你伯父!换言之这天下汉人甚至连西疆山原十六族都是我们的仇人!”他说的平平板板,不露喜怒,但听在玉无痕耳中,却如霹雳雷鸣,只觉心口好似给人重重闷了一拳,浑身颤抖,一时间脑海中乱作一片!

那黑衣人却不管不顾继续道:“当初我远离部族,在外学艺陡闻此讯连夜赶回!到时只见到一片血海,你爷爷,你奶奶,你的叔父姑母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后来才听说原来我族还活着两个人,被萧洵救下带回仁王府,这二人便是你爹和你伯父!”他说着伸长脖子,看向玉无痕道:“你可知带头屠戮我族人的是谁么?”

玉无痕脑子突然炸开,口齿颤抖说出三个字道:“叶凌天?”

黑衣人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几分惨然道:“不错,就是你的姥姥!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她不愿你伯父登上大宝,不愿你娘嫁给你爹了吧?”

玉无痕脑中刹那间乱作一团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要杀害我们的亲人,为什么要杀得干干净净?”

“因为蚩蛮一族太过剽悍!”董雕长叹一口气道:“当时西疆百族中,蚩蛮族人最为可怖,嗜血成性,不服管教,族中人不论男女但凡到了束发之年就要杀死一人以证成年!是以百族皆惧,前任苍帝斛律仁修几次征讨全大败而归,于是上奏龙帝,龙帝本想亲自前往施以礼仪,但青帝执意不肯说此蛮夷之族,不受教化理当屠灭。龙帝虽大为不肯奈何拗不过四帝之意,最终青帝亲率百万雄狮扫荡蚩蛮,龙帝心有不忍偷偷去了西疆山坳救下两个半大的孩子!”

玉无痕听得心口兀自只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却听董清荷奇怪道:“这么说来他娘和他爹不是有灭族之仇怎么会结为夫妻?”

董雕箕腿坐下道:“情之一物自古难说,他二人从互不对付到心心相印也费了不少事情。我想他们之所以不告诉你这些,也是怕你陷入这等尴尬境地吧!”说着又看一眼黑衣人道:“你这老鬼给一个孩子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难不成让他杀光天下汉人报仇吗?如若这般算的话,她娘第一个逃不过!”

黑衣人冷冷道:“凡是我族之人都应知道,我告诉他只为让他提防你们这群以大义之刃行不义之举的汉人!”

董雕摇头道:“这天下人都分两说,哪里都有好人哪里都有坏人,你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未免太不公道?”

“不公道?”黑衣人干笑几声问道:“那对我惨死的几千族人就是公道?”

董雕摆手道:“一码归一码,你族人惨死那是不公道,可你这般胡说八道也不公道!”

黑衣人重叹一口气道:“罢了,此时再争于事无补,此来我也只是去救那不争气的侄儿,董老狗把娃娃交给我,我这便要去找那贼妇讨个说辞!”

董雕两眼一翻哼道:“人就在这里你要带便带,不过我可好心说一句,叶凌天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他那些稀奇古怪的阵法你也是尝过滋味的,别此去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黑衣人眸中厉芒一闪怒道:“放屁!那些狗屁阵法,老夫不过抬手功夫便可尽数摧毁!”

董雕哈哈大笑道:“老鬼啊,你胡吹大气也不怕闪到舌头,你要是真不怕那些阵法,又来我这里做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带走个娃娃,以你独来独往的性子大可先去‘盘根枯牢’闯上一遭,再来我这里要人啊!”

黑衣人被董雕说破心思,也觉懊恼。董雕瞥一眼他道:“老鬼啊,你再想一想,即便你真破了她那劳什子的阵法,却要独自对战我与叶凌天,且不算你还带着个实力不济的臭小子,单说你一人有几分赢面?”

黑衣人脸上青气直冒狠狠道:“三分算多!”

董雕身子一斜侧卧地板得意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黑衣人看着他道:“既然你有办法何必拐弯抹角!”

董雕拍腿笑道:“某一愁啊,你也算是聪明人,我为何要平白无故告诉你法子?”

某一愁哼道:“汉人真是多诡诈之徒!姓叶的丫头我也一并救了!”

董雕哈哈一笑道:“咱们彼此彼此!”说着正色起身道:“一月之后叶凌天要去漠林城见东方无极,我自然也要陪同,到那时凤鸱将交由她长子叶思昭管,他一个病秧子又有多大能耐!只是此去还有三件难事!”

某一愁低眉道:“你说便是!”

董雕掰着指头道:“第一叶凌天为防你来劫狱已派出三百阵兵把守‘盘根枯牢’。第二这些阵兵所练阵法大为玄妙,我一时间也吃不透!第三我听说她专门拿来叶家家传捆龙锁锁住二人,这东西你可是知道厉害的!天下间若无钥匙,可没有兵刃能够损坏分毫!”

某一愁闭目冥想道:“千难万难只有阵法一难,不过也好,老夫也想再会会她那狗屁阵法!”

董雕点头道:“你也是当时高手,多少磨难都过来了还怕这些个故弄玄虚的玩意儿!来来来,老董我好久没动活动筋骨了,手上痒痒的紧!咱们俩好好打他一场,再喝个酩酊大醉!”他这段时日一直担心叶孤岚安危,可却毫无办法,只能借酒浇愁,今日恰逢某一愁造访,心知事有转机,不由心怀大畅,想与他动动拳脚。说着又对刘简之道:“贤侄你也来看看,你刘家虽然是杏林世家,但也世代习武!何况与他地狱宗大有渊源,索性多学学,长长见识!”

某一愁冷笑一声道:“董老狗说到兵法韬略,老夫或许不是你的对手,若要论比武用术老夫自诩还有些手段!真要比划可小心你那胖腰身,别有个什么闪失,让东方无极笑掉大牙!”

“是谁小心还看手下见分晓吧!”说着对董清荷道:“清荷拿爷爷的弓来!”董清荷应声走进里屋,抱来一张一人多高的大弓给董雕。二人随即在院落里摆开架势,董雕道:“出手吧老鬼!”

某一愁身形一幻就是七八个影子,朝着董雕身上各处要穴或点或劈或撞或弹位置刁钻古怪,形若鬼魅好似幽冥一般。董雕却岿然不动,安若山岳手中长弓或横或扫,或旋或转似未卜先知般尽数化解。

玉无痕此刻已经回过神,看见二人乱战一团眼睛睁的滚圆。口中问道:“他,他是鬼吗?”

刘简之看的明白道:“这是地狱宗步法名曰鬼步,极是机诈诡谲,出其不意,虽不善长行,但却善与人游斗!”

董清荷却不喜道:“我爷爷的太岳步也很厉害!”

玉无痕却不理她继续问刘简之道:“他到底是谁?”

刘简之也看得入神嘴中道:“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某氏一出,神鬼莫问。此人便是神鬼莫问某一愁,绝命崖地狱宗传人!这地狱宗算是紫府分宗,由季明道所创,此人天资聪颖却命运多舛,他不甘只术法一道于是到绝命崖悟道,创出许多诡异武学,临死道出‘武宗破术’之言,而后他弟子代代都是高手,悉心钻研他话中意境,创出以武破术的套路。自此地狱宗便独树一帜,号称天下武库,门人虽也修习术法,但更偏爱习武,善破七道真诀,我竹林刘家祖师便是出自此宗。”玉无痕这才想起那日刘简之只用一琴一曲便轻松胜了董穆心道中更是激荡。

却听董雕大喝一声不快道:“老鬼你处处留情什么意思!瞧不起我老董吗?”说着左脚迈出,罡气喷薄而出,某一愁也不敢怠慢脚尖一点向后飘去,但觉一股无形之力随他而来,伴着破空尖啸,直扫面门!他心知此乃董雕的“凌风箭”锐利十分,黑袍一甩转身躲开,眼前无端又有多出一簇雷电闪动,位置刁钻更是凌厉。还不待他动作头顶火光裂天,一道火箭飞驰而下,他心思一动刚欲退后只觉不对,不知何时有千丝万缕的细线绕到背后左右,凝神细看竟全是水丝!暗道:“这老狗倒是能掐会算,一张弓也能使出兵法来!”眼看三股怪力已成掎角之势,某一愁冷笑一声道:“老狗你也忒小瞧人来吧!给我散!”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黑黝黝的长刀,长刀形状古怪,似烧火的铁棍一般,随他身子一转周围火光雷电水丝皆变了方向各自飞了出去。

董雕看的清楚,他这一转手上之刃却已将四面八方的灵气斩乱,看似一刀实则千万!拍手叫了声好道:“老鬼四刀斩诀果然厉害!”

某一愁面色依旧道:“董老狗的弓术也是刁钻!”

见董雕不动声色手捏箭撘弦,手上白玉玦上凝出五道火光直扑某一愁。他手中暗自藏力,五道火箭各凝劲道,途中骤然间破空尖啸,飞向五边,夹击某一愁。某一愁只当他故技重施,正欲抽刀,不料火箭未至骤然间散做成百上千,如火球般铺天盖地而来,董雕面色俨然,弯弓凝诀,手上白玉玦一闪,又凝出五道雷光嗤嗤作响,雷光后发先至与火箭连成一片,威力惊人。他还不放松,对着地上又是一箭,某一愁只觉脚下不稳,土石忽然崩塌,陷做小坑牢牢将他困住,眼看雷火交并已是无处遁形。

董清荷心中得意道:“我爷爷外号雕弓指大鹏,坤道法诀已至臻境,加之手上惊龙弓与射鹏指都是天下仙宝,这雷火连环箭与陷地箭一出,让他再无招架之力!”玉无痕却是听的清楚侧头哼道:“又不是你有这般能耐,有什么好得意!”董清荷大为不服,冲他呲牙咧嘴道:“有本事和我比试一番,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玉无痕心中不屑道:“我男子汉大丈夫不和你个小女子一般见识,只怕弄哭了你不好收场!”

他二人正在较劲一股狂风骤然而起,呼吸一窒,竟喘不上气来,像是周遭空气尽数被抽走,那一片雷火连环箭也骤然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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