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马夫。”玛格丽夫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把人雷得不轻,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临时的。”
众多来客诧异不已,一位豪门贵妇的丈夫竟然是一名临时马夫,这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艾达并没有思考这个没意义的问题,而是抬起头看着墙壁上的画像,画中是一位年轻男人,低眉顺目,羞涩拘谨,笑起来憨憨的,虽然衣着华贵,但是仍没遮住身上那一份乡土气息,一个的气质是经过后天日积月累形成的,受周遭环境的影响最大,凭这幅画他就可以断定,这名叫狄伦的小伙子恐怕没享几天清福。
“是的,他是我的马夫。”面对各色的目光,玛格丽夫人语气坚定。
“噢,夫人,您真是一位伟大的女性,敢于突破世俗的门槛,就算是波恩特魔法学院的魔法师们,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风流倜傥的格伦见缝插针的拍了一句马屁,立马收到无数鄙夷的目光。
“格伦先生,您太过谦虚了。”玛格丽夫人客客气气的说,又继续开始讲述:“由于我的第五任丈夫刚去世不久,那一段时间对我来说,几乎每天都是阴云密布。我在巴彦镇的贵族朋友为了帮助我走出阴霾,特意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恰有不巧,我的马夫塞班也就是我第五任丈夫的叔叔在宴会前一晚中风了,不过他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第二天派来自己的侄子接替他的工作。”
“记得那天早晨十分清冷,由于刚刚下过雨,地面泥泞不堪。当我走出庭院,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狄伦高挑的身影,他紧张极了,不断低着头在马车边徘徊,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当发现我靠近时,脸蛋连带着耳朵嗖的一下全红了,说话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眼睛也不知道该盯那,那模样现在想起来都让人觉得可爱。”玛格丽夫人讲述到这里不禁露出甜甜的笑意,仿佛一名正处于热恋的少女:“后来我问雷当时嘴里念叨的什么,他很不好意思的说,狄伦,不要怕!狄伦,不要怕!”
众人发出一阵低笑,这的确是一位羞涩又可爱的大男孩。
待笑声渐渐平复,玛格丽夫人继续说:“当然,那时的我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十分有趣,并没有其他想法,真令我动心的是他的另一个举动。诸位有所不知,我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当时我与马车之间有一个五步宽的浅水坑,望着里面浑浊不堪的污水,我习惯性的皱起了眉头迟迟不肯迈出一步。狄伦,这个细心地男人发现了这一点,他像一只莽撞的小狮子,竟然没有询问,十分霸道的一把将我抱到车上。我的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只有父亲和我的第一任丈夫这样抱过我。”
“坦白说,塞班确实没推荐错人,狄伦的赶车技术非常好,速度即快又平稳。从那之后,我就把他招进庄园做我的马夫,那一阵每日坐雷的马车出去散心,是我每天最快乐的事。当然,我并没有辞退狄伦的叔叔,毕竟他在我们家服务了三十多年,而且是他推荐了雷。不过后来听说我要和狄伦成婚,狄伦的叔叔毅然决然的辞职了。”
“那一段时间,是我此生度过的最艰难的时刻,周遭没有一个人同意我们的婚事,但是我和雷最终还是成婚了,我想这一定是诸神被我们彼此之间真诚的爱感动了。”
“狄伦是一个好丈夫,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人,不贪图财富,不贪图美色和一切享乐,每天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对我好,他曾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甚至是死。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日日相伴,他知道我喜欢鸢尾花,每天清晨都会去镇外的平原采一束最鲜艳鸢尾花放在我的床头,风雨不断,直到他消失的那一天早上为止。现在,我再也不喜欢鸢尾花了,因为它会勾起我的伤心往事。”
“玛格丽夫人,这位狄伦先生每天都是独自前往镇外的平原吗?”艾达注意到问话的是一名光头大个,相貌阴骘,右眼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这里的大多数人都隐隐以他为头领。
“是的,鲁迪先生,雷丁镇的治安一直很好,虽然这里经常路过一些像你们这样的佣兵,但是大家都很守规矩,我们出门一般都不带随从。”玛格丽夫人很快记起光头大汉的名字,礼貌回答。
“谢谢您的回答!”光头鲁迪礼貌的鞠了一躬,玛格丽女士含笑点头,扬声问道:“诸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众人一片沉默,就在玛格丽夫人准备走向下一副画像时,人群中一名皮肤黑黑的大块头男人说话了,憨声憨气:“请问夫人,雷·伊诺的叔叔现在还住在镇里吗?”
艾达神情一振,竟然有人和自己想到一处了,这位为玛格丽一家服务了三十多年的塞班·伊诺表面上看是因为反对自己侄子和女主人的婚事辞职,按理来说这种鸡犬升天的好事他应该高兴才是,难道他知道什么内幕或者预测到了自己侄子的命运?
玛格丽夫人神情暗淡:“他去世了,就在我和狄伦完婚半年后,听说得了一场怪病,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狄伦曾经带着一些金币和名贵药材去看望过一次,但是被他表姐轰了出来,为此雷一直闷闷不乐,直到失踪前都是如此。”
皮肤黑黑的男人张嘴还想问什么,被身边一个同样黑皮肤的年轻女性同伴拽了拽衣袖,男人愣愣的转过头,立马遭到一记狠狠地白眼,悻悻的闭上了嘴,艾达在一旁看的想笑,暗暗猜测这人不是兄妹就是伴侣。(这不是废话吗?)
对于这二人的小动作,玛格丽夫人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在意,微笑着带领众人走向最后一副画像,沉声说道:“这是我的最后一任丈夫,布兰登,城镇守备官的表弟,失踪于五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