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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与沈锐喜结良缘(1)

1.在蒋军重点进攻中

邓旭初由郝部脱险,回到自己部队,得知华东军区领导又在酝酿一场战役。军区机关随大部队运动,“居无定所”,一时无法回去。后得军区电示:郝部脱险同志暂留滨海军分区工作。邓旭初被分配到海防警备团任政治主任。后来他们才知道,军区策划的那个大战役就是解放战争中著名的莱芜战役。

是役,我军全歼第二绥靖区副司令李仙洲所率来犯之敌60000余人,活捉李仙洲(黄埔军校一期学生,蒋介石的爱将)。此战,是7战7捷、歼灭郝鹏举部之后的又一大胜利。

邓旭初到海防警备团不久,蒋介石因在战场上屡遭挫折,大批有生力量被歼灭,被迫改“全面进攻”

为“重点进攻”——把主要兵力集中用于东西两翼:

由胡宗南部队进攻陕甘宁边区,夺取延安,妄图摧毁我中央领导机关。东,则集中数十万大军,进攻我山东解放区,阴谋迫我主力与其决战,力图挽回颓势。

结果屡战屡败。1947年5月孟良崮一役,蒋家王牌军、五大主力之一的整编74师,被全部歼灭,师长张灵甫被击毙,是最突出的一役。

邓旭初所在的海防警备团,驻防胶东日照县。

全县仅一个警备团。1946年夏,敌将范汉杰(后任辽宁锦州警备司令,在锦州战役中被俘)麾下的一个军直扑日照,夺取了一所空城。然后,紧紧追赶我部。我军海防警备团退守张家楼一线,战斗半小时,随即撤出战斗,迂回到敌后游击。敌军大部队过后,留下一个整旅,对付我军这一个团。敌人旅部驻扎在港口城市石臼所,不时派出小股部队支持还乡团到四乡骚扰。我团针锋相对,依靠军民鱼水情,充分掌握敌军动态、常常集中兵力,狠狠打击:要么不打,一打必准。几次下来,打得敌人心惊胆战。一天,敌人自持优势兵力,寻我决战。大白天,大摇大摆地朝我方根据地扑来。我方事先做好充分准备,选择有利地形,固守一个高坡,以逸待劳。敌人屡次进攻都被击退。这次又打了整整一天,敌人未进一步。看看红日西沉,赶紧收兵回去。自此一战,敌人只得龟缩在石臼所内,不敢出头。

海防警备团以一个地方团的区区地方兵力,牢牢拖住敌人一个旅,这正是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中敌我双方斗争的一个缩影:表面上,敌人优势很大,真正打起来,我方却能够以一敌二、敌三、敌五。外加毛主席战略战术奥妙无穷:你要打我,打不到;我要打你,逃不掉。敌人重点进攻,不过几个月,1947年7月,刘邓大军便飞渡黄河,千里跃进大别山,揭开了我军战略反攻的序幕。从此在各个战场上,我军百万雄师纵横奔驰,各路大将横刀立马。

敌人在数量上的优势,只存在“对比统计表”上,战场上处处捉襟见肘,被动挨打。到1947年底,不但重点进攻被彻底粉碎,蒋军已经在全线改为守势。

胶东各县城次第解放。邓旭初所在的海防警备团全体官兵,也跟所有人民解放军官兵一样兴高采烈。

就在这胜利光辉照耀下,27岁的邓旭初在个人私事上,也碰到了一件特大的喜事——组织上批准他同沈锐同志结婚了。

邓旭初的一生之中,永远怀念着两位女性——一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位就是这位坚强的共产党人、自己的亲密战友和妻子沈锐。

2.初识沈锐

沈锐同志是一位坚贞的共产主义战士,身世悲惨:尚未出世,父亲早逝,也就成了人们所说的遗腹女。家庭本来贫困,一个青年寡妇又拖了个弱女:

在旧社会,这个苦,谁都能够想象。为了活命,妈妈只好拖着女儿离开家乡湖北孝感,到武汉一个佛堂里帮佣。那个时候,菩萨也歧视妇女,凡是女人来烧香拜佛,首先要把脚洗干净。沈锐的妈妈干的就是烧水、端水、服侍女香客洗脚。这点收入,能有几何。寡母弱女,就在这里过了几年艰难的岁月。后来,连这个差使也断了,沈母只好到一个老板家里做帮佣。

母女二人相依为命,生活依然困苦。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固然是一条客观规律。沈锐稍懂人事,就知道孝顺妈妈,帮妈妈做事,这并不稀见。可怪的是,她从小聪明过人,于识字读书这一行,虽算不上“过目不忘”,“出口成章”,却确确实实远胜平常儿童。论理,家里穷得吃穿不周,如何能送孩子上学,何况又是一个“赔钱货”!恰巧,附近有一所基督教会办的小学。她的这份聪明很快便被这个学校里的老师发现,就收她到这个学堂读书。

1938年,抗日战争进入第二年,新四军组建方成,大力吸收全国特别是大江南北的爱国青年。是时,沈锐年方16,已是一个初中学生。蓬蓬勃勃的抗日救国高潮迅速把她卷了进去。武汉当时既是国民党中央政府所在地,又是我们共产党争取青年、发展党的势力的根据地。她在邓颖超等前辈的教育启发下毅然投身革命队伍。在新四军成立以后不久,“到新四军去!”

“挺进敌后,开展游击战争,打到日本侵略者!”这种愿望深入爱国青年的心。

这个好姑娘辞家别母,与三五同志离开武汉直奔皖南,直接投入到新四军军部。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这个铁姑娘表现出色,1939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她被派到3支队5团政治处任民运队长,负责宣传群众,动员群众,支援部队,打击日寇。她与邓旭初的缘分,也就从此开始了:此时,邓旭初这个十八九岁的广东青年,正在5团政治处任青年干事。两人同属五团政治处,常常住在一个院子里,也就常常见面。在那个“非常时期”,有志气的革命青年全心全意投身抗日,儿女之情相当淡薄。邓沈二人,虽然认识,并无丝毫“浪漫蒂克”。邓旭初又很快调往新一支队,从此两人一别八九年,谁也没有在自己心坎里刻上什么感情的痕迹。

1941年1月,“皖南事变”发生了,新四军在北上途中遭到十多万国民党军队的围攻,因寡不敌众和指挥上的失误,伤亡严重,被迫分散突围。沈锐与五团服务队的几位女同志不幸被俘。从此,走上了一条艰难坎坷的人生之路。

1941年3月,沈锐被押解到江西上饶集中营,在狱中与敌人展开了艰苦的斗争。

为了保护自己,她隐瞒了真实姓名,改名为“沈巧”。在狱中,她首先想到的是越狱。有一天,她与几个女同志约好逃跑,由于没有经验,失败了。

虽没有成功,但沈锐的斗争性一点也没有减弱。有一次,特务中队长曾恭生找她谈话,说新四军是“叛军”,敢违抗军令。沈锐一听,气愤地说:“新四军勇敢抗日,是人民的好军队,谁说是叛军。”曾恭生拍桌大骂:“你再顽固,老子毙了你!”沈锐毫不畏惧地说:“总得讲道理么!”

还有一次,敌人要演一个反动戏,让沈锐在演出前做幕后提词。演出开始了,演员忽然忘了台词,而这段内容正好反动,沈锐坚决不提示。台上冷场,台下一阵骚乱,剧团的特务团长刘治汉冲上后台大骂沈锐,打了她一拳,夺过剧本。当场若不是正在演出,特务想立即把她拉出去枪杀掉。

从那以后,敌人把沈锐当作“破坏分子”,不停地打她、骂她。

在狱中,女囚们的命运很苦,不仅受到种种肢体折磨,精神上也受到创伤。一些年轻特务不顾集中营里的禁令,着了魔似的死死追求她们,沈锐也难躲过此劫。特务训导员邓永澍被沈锐的正直、机智和清秀所打动,多次以曲折的方式吐露真情,被沈锐冷静地拒绝。他想让沈锐自首,然后救她出去,沈锐坚强地说:“我宁愿在这里坐牢,决不向黑暗低头!”

1942年6月,集中营的特务决定对狱中的“顽固分子”进行一次大屠杀,沈锐被列入名单之列,邓永澍竭力为沈锐说情,说她思想单纯,年幼无知,可以“感化”过来,把沈锐的名字从名单中划掉了。事后,他想打动沈锐,把这件事悄悄地告诉了她,没想到沈锐听后放声大哭:“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还让我活着。”75名新四军战士的牺牲深深地伤害了她的心,使她陷入了无法形容的痛苦之中。

1944年,在狱中备受煎熬的沈锐再次萌发出越狱的念头。一天深夜,沈锐伙同另一位女战士和一位炊事员趁着特务们外出玩耍,悄悄逃出城外,雨天路滑,伸手不见五指,不久,就走散了。特务知道后,紧追不舍,又把她们抓了回去。特务头子气得发呆,恨不得马上枪毙她们。剧团全体人员竭力担保,周围的人极力相劝。沈锐才幸免于难,被关进禁闭室,严密看管。

在极端痛苦中,她想以绝食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想到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不能懦弱,应坚强地与敌人斗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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