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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破财消灾

本来以为一切都会按照大柱爹想的那样发展下去,一家人相安无事,大柱长大娶妻生子,给他生几个孙子。然后就可以把这次生大柱被计划生育罚走的钱给挣回来了。那时候的农村,人多力量大的口号还是很响的。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到了我四岁的时候,我爷爷说分家,房子老了,人多住的也不宽敞。何况孙子也照顾的差不多了。然后就给我爸爸在往东隔了不到几十米的一个位置盖了新房子,我们一家四口就搬过去了。只不过不太远,我也跟大柱玩的比较多,来往还算频繁。以前我爷爷家跟大柱家就是邻居,一墙之隔。相比那时,是远了些。

从我家搬走以后,大柱家的事就一起接着一起了。

时隔四年,当初何瞎子的卦爻早被大柱爹抛到了脑后,不过见了面免不得要嘲笑一番。这几年大柱虽说尚未参加农业劳动,可给他家创收不少,平时在路上捡个一毛两角的钱就跟喝凉水一样容易,就连在地头上撒尿都给他冲出两块袁大头,可真是福运高照啦!哪里像我,四年丢的东西都能装一火车厢了。

我家搬走以后,大柱平时也是由他的哥哥姐姐轮番照料,大柱爹跟他妈都要下地。大柱爹有时候还出去进点布料回来卖做点小生意,家里条件还算不错。

这年夏天,大柱妈用自行车载着大柱去了一趟大柱的二姨家,下午回家的时候,对面开过一辆拖拉机。进村的路本来也挺宽敞的,路北边就是老林的一条沟,南边是村里挖的灌溉水渠,都有两米多深,只是坡不算陡,还种了些树。两辆车都跑的开。可就是因为路宽,大柱妈一开始也没大在意这拖拉机,路在脚下摆着呢,那么宽。

可就是这拖拉机到了大柱妈身边的时候,大概压到了一块石头上就冷不丁的颠簸了一下,动静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再平时大柱妈也不当回事,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情不自禁的就骑着自行车想往路边躲一下,这一躲就一下到了村里挖的水渠里去了,好在那年夏天天旱,沟里没水,还长着厚厚的一堆野草,大柱由于体积小,从前面一下子就滚到了那草堆里,毫发未伤。可大柱妈却连续被好几颗树蹭到,最后还是连手加腿抱住了一颗树,自行车才跟着停下来。结果后来家里来人一看,腿给摔断了。大柱却摔倒的草堆里压死了一只兔子。大柱爹回去就把兔子给大柱妈炖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啊,整整一个秋天,所有活都是大柱爹领着几个孩子干的。一开始大柱爹也没当回事,以为就是一个意外,不过春天四处外出卖布的钱就都扔到那条腿上了。

秋收的时候,大柱爹让大柱他二哥带着大柱玩。领着他大哥跟大姐二姐就去地里干活。大柱爹也是不放心,就让他二哥带着大柱在地头上玩,大柱爹就带着他家的儿童团割玉米杆,掰棒子去了。到了秋天,地里总是很多的小蚂蚱,一会儿飞一个一会儿飞一个,大柱看了好玩,非要去抓,跟着蚂蚱往地里就跑,可他哪里是蚂蚱的对手,不到两个回合就被蚂蚱甩掉十条街,气得他就站在那里站着哭起来,他二哥也在那里逮着蚂蚱呢,一听大柱哭,赶紧往他身边跑,生怕一会儿声音大了把大柱爹引过来,那可就是一顿揍了。大柱看到他二哥往他这边跑手里还拎着一串草绳,上面不少的蚂蚱呢。可眼瞅着他二哥没跑到他身边就一下子停下了,接着就是“嗷”的一嗓子,他二哥竟然哭了,比他哭得还要响。大柱爹听到动静赶紧回来一看,地里留下的玉米劄子,硬生生的穿透了二小子的布鞋,从鞋面冒了出来,上面全是血。小脚趾头都快掉下来了。结果家里一下子多了一个病号。连包带药,还要挂吊瓶住院。

实在是忙不过来,大柱爹就把大柱送到了我爷爷家,说白天让大柱跟我一起玩,晚上接走,忙秋呢。两家都是邻居,爷爷也就没拒绝。那时候,我也是白天去玩,晚上我娘就接我走了,大柱是我娘顺带把他送回去的,本来也不远,两家门口都是挨着的。我娘顺便进去看了看大柱妈,问她好些了没。大柱妈已经能自己下床了,只是走路还有些费力。大柱妈叹了口气,“唉,好是好了,二小子又住院,今年一年的收果都扔医院里了。”我娘赶紧安慰,“人没事就好啊。”

“以前也没这些事,自从你跟刚他爸搬走了,这不净事了?!唉,我都两月没下地了,就当破财消灾了。”大柱妈坐在炕上,语气有些愤愤。

等忙完了秋,我就不大在爷爷家呆了。一直到了冬天。我们都会到村里一个池塘子去滑冰。大柱也跟着他的哥哥去,到了中午,大家都回家吃饭,大柱还坐在池子中间的冰上玩呢,他大哥叫他也不答应,只吵着说池子里有人养鱼,趴那儿看,他大哥叫的烦了就想过去把他抱过来,谁知刚走没两步竟掉到一个窟窿里,幸亏边上还有我的那个本家哥哥几个人没走,一家人爬过去连拉带扯把他给拉上来。大柱吓得也不敢玩,怕他大哥打他,绕着路往家走,结果在路上捡了十块钱。他大哥到家身上都湿透了,接着擦了擦就睡着了,谁料愣是发烧烧了一个多星期,差点没缓过来。

二小子还没好利落呢,大小子又出这事,大柱爹就有些范嘀咕了。又听大柱说看到冰下面有人,就跟大柱娘商量着莫不是冲了什么煞?就拎了东西去了姨姥姥家里。姨姥姥听了这些之后有些摇头,说这村里的池塘她路过多次,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应该是大柱看花眼了,其他的她也拿不准,冲煞这种事应该去问何老大。

大柱爹一听,心里有些别扭,几年前的事还没算彻底跟何瞎子叫到底呢,现在又要去找他?

可形势不由人,想想今年整个开销,大柱爹都有些后怕。只好到村里小卖部拿了一瓶酒,一盒烟,走前还让先记账上。然后咬咬牙就往何瞎子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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