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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魂归得锁

婆婆然后转过头对着我娘跟我爸说,“我已经点了香给孩子引魂。现在是亥时,是一个夜里阴气最淡的时候。你们现在去孩子掉魂的地方,把这两个纸人烧了,然后用柳条往烧的灰里抽三下,一人三下。”她又强调了一下“抽一下,叫一声,孩子的名,叫他回来。三声后,扔了柳条就往回走,你们回来了,这孩子也就回来了。要是有什么挡路,就把杀猪刀拿出来。去吧。”我爸犹豫着已经被我娘拉着往外走了,身后又传来癫婆婆的声音“刀子带好了。”

我爸跟我娘照着癫婆婆的话做完就往回走,本来天虽然没有月亮,也是满天星星。他们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竟然从林子里开始起雾。

我爸一手拉着我娘,一手握着别在腰里的刀子往回走。听我娘说她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女人又哭又笑的声音,我爸喊了声不要回头,她就被我爸拉着往回走。

本来两分钟的路,因为起雾,竟然走了整整半个小时,听我娘说明明就是那条路,一直走,可就是走不到,后来我爸也发了狠,毕竟以前在部队呆过几年,那时又年轻,把刀子往手上一提,扭头就往身后甩,一边甩一边骂,我娘也跟着骂,什么狗屁东西,缠着我家孩子,还不早死早超生了好!

然后就什么难听骂什么,以前就听人常说,鬼怕大善大恶之人,至善之人全身正气,正所谓邪不压正,鬼往往都避之不及。而大恶之人则恶意冲天,鬼也害怕,所以缠上的都是一些老幼病弱的人。

就这么骂了一阵,雾渐渐淡了。我爸跟我娘才回头看到村子里的灯火,沿着路往回走,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回到家,我爸看了看手里的刀竟隐隐裹着一层黑气。

我爸跟我娘刚进了屋,癫婆婆的小孙女就盯着他们的身后看,然后就对着癫婆婆说“回来了,回来了。”我娘看见本来点不着的三支香在他们进屋之后一下子就燃了起来,十个红彤彤的香头并排在了一起。然后癫婆婆对着不知什么时候她在我身上用朱砂画的一个图案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又过了十分钟,癫婆婆给我盖上我的褂子跟裤子。回过身来对我娘说,“好了。”我娘赶紧跑到炕头上抱起我来,刚叫一声“孩儿……”我就悠悠的睁开了眼。

我娘说,我醒来就喊饿,娘去下了一大锅的长生面。癫婆婆跟她孙女吃了一碗就回去了。我娘一直不停的跟着道谢,还包了红包,可癫婆婆说什么也不要,嘴里只是说着跟这个孩子有缘,不敢收的。说完就领着她那小女孩回去了。

我爸也觉得奇怪,不过他是村里的支书,还要带领大家抵制封建迷信,这件事他也就再没提起过。直到我后来问起我娘,他才随着因为这件事跟我讲了癫婆婆的一些故事……

当天晚上,我的烧渐渐退去。第二天,我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我娘高兴的领了我,包了饼干,桔子,就去癫婆婆家致谢。我本来不愿意去,毕竟是小孩子,怕去了回来的时候小伙伴们会嘲笑我,毕竟在我眼里这可是丢面子的大事。不过我爸瞪了我一眼,“你姨姥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小子要是敢忘恩负义…我打断你的狗腿!”我只好乖乖不说话跟着我娘去了。

去了之后,癫婆婆的孙女开了门,她看见我们自己却有些害怕的躲在门后,只留下一个小脑袋和一双晶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奇的看着我们。“妮子,谁来了?”里面传来癫婆婆的声音,她从屋门探出头看见我们,“妮子,快领你姨进来。”我开始第一次踏进这个院子。整个院子整洁干净,院子里有一个畦子的青菜,进了屋,屋里也干净简单。癫婆婆让了座,小妮就去给我们倒水,我娘赶紧接着,“小妮真懂事,比我家小刚子能干多了!”那小妮就看着我笑,我看她看我笑也跟着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开始觉得小妮也挺好的。

坐下之后我娘就跟婆婆聊起家常,过了一会儿以后,我娘又开口问起来,“他姨姥,你看这孩子还有事么?别留下什么毛病。”我娘倒了水,端了一杯给婆婆放在身前。我开始跟小妮一起在屋里玩起来,她拿出了一些小人书,我俩就一起看,虽然她不太说话,我却能感觉到她的意思跟她独有的智慧,远不是我可以比的。“没事了,别担心,”癫婆婆开始说道,“这孩子是让东西勾了魂,要是子时找不回来,醒了也怕是个傻子了,可这孩子命硬。我叫你们把纸人烧了,就是去把孩子的魂魄替回来。那里槐树成林,阴气太重,只能亥时去。他爸带的杀猪刀煞气重,克鬼,能保你们回来,这不就没事了。”“现在是好好的,我就怕…”我娘依然有些担心

“不用怕,不过这孩子几年里可能有些颠簸,我看这孩子心里也喜欢,我这里有副长命锁,就送给这孩子吧,保他个平平安安,邪不近体。”癫婆婆说完我娘就赶紧道谢,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快给你姨姥磕头,谢谢你姨姥!”我正在小凳子上跟妮子看着小人书,一下子被拉起来,我俩都有些不知所措。都看着癫婆婆从炕上拿过她上次带的小布袋,用那几乎干枯的手在里面摸了一会儿,掏出来一个元宝样的东西,银色的还发着亮光,中间有一颗小珍珠镶在正面。“就是它了!”癫婆婆说着,我第一次见这东西,可就是一种眼熟的感觉,好像这个长命锁像是我什么时候丢的,现在又回来了,只不过是物归原主。

“拿回去给他带上吧。”癫婆婆说道。这时候妮子看了我一眼,笑了。我以为她为什么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也挂着一个差不多式样的锁,但一看就知道有些日子了,比我的要久的多。我娘小心的接过锁。“谢谢姨姥!”看我娘接过锁,我就说了谢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别人把自己东西送回来高兴吧,我也从心里喜欢这个锁,小巧,耐看,更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我娘听我道谢,还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竟然没催就说谢谢,真是头一回。我娘放下心来,又开始陪癫婆婆闲聊天,“他姨姥,你看这勾魂的,是个什么东西啊?”“唉!”癫婆婆叹了口气,“还是四四年出的那个事啊!”我娘一听,脸一下子白了“她…她还没走?你不是赶了她一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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