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兰边细细翻阅,边抽空打量几眼锦儿。锦儿此时正欢快地打着算盘,计算唯美坊送来的的帐册上的各项出入数据。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唯美坊送来的帐册就是由锦儿一个人接了去?貌似我是吩咐紫菱和她一起管的吧?只怕算完了之后,也是她一人送去的吧?
想到安亦看锦儿的眼神,虽然只敢浮光掠影般地扫一眼,却热情得能秒化冰雪……郁心兰在心里嘿嘿笑了两声,正要张口打趣几句,巧儿挑了门帘进来,向她屈了屈膝,轻声禀道:“方才运来前来传话,大爷今个儿不回府用饭了。”
郁心兰“哦”了一声,问,“有说是去做什么吗?”
巧儿道:“婢子问了,运来说大爷只带了贺尘出去,没说做什么。”
郁心兰的心呯地一跳,赫云连城所说的医仙弟子吴为,远在外城,赫云连城有职在身无法请假,便派了贺尘去请吴为,已经快十天了,都没半点音信,这会子贺尘回来了,连城必定是去会吴为去了。
因怕打草惊蛇,运来和他管的衣服,赫云连城一样让他管着,但下了朝总要更衣的,却又怕对身体不好,这段时间赫云连城下了职便回内宅,不再到前书房看书。只是这样,落在旁人的眼里,就觉得他有些过于儿女情长了。就连长公主都隐晦地提醒了郁心兰几句,男人的应当将精力主要放在为国效力上,而不是内宅妇人身上。于是近几天,赫云连城就干脆窝在军营指挥士兵操练,直到掌灯时分再回府,这样才少了些闲话。
郁心兰却心疼丈夫,人又不是铁打的,若是每天这样劳累,总得累出病来不可……若是去看大夫,可千万别说有什么毛病……希望这个吴为大夫能有所作为吧。
她遇事不喜往坏处想,自我安慰了一番后,心情大好,挥手道:“既然大爷不回来吃,就早些去取饭吧。”
巧儿应声退下。郁心兰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丫头被她晾了大半个月,终于长了点忍耐力了,眼中还是很焦急,可再也不敢拦着她问如何处置了。
再说赫云连城,听了贺尘的禀报,忙忙地交待了运来几句,便同贺尘一起去了杨柳巷。杨柳巷里有个小小的四合院,是贺尘自己置下的宅子,他尚未娶妻,宅子一直空置着,如今用来招待吴大夫了。
吴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生得五官端正,虽比不得赫云家几兄弟的俊美,却也是美男子一枚,兼之未语先笑的温和气质,素日里也是颇得女人缘的。
只有赫云连城知道这家伙其实跟十四皇子一样,内心里是个无赖。
所以见了面,赫云连城没提别的,只说是自己上回护驾受了伤,让御医治的,如今伤好了,却总是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想请他来把个脉。
吴为古里古怪地打量赫云连城几眼,看都不看他伸到眼前的手腕,嗤笑道:“你就是有点什么疼痛,忍一忍就好了,何必特此让这家伙押我来京城?不说实话,休想我给你把脉。”
赫云连城眸中寒光大盛,若不是这家伙得罪不得,真恨不能掐住他的脖子。他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吴为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灭了光芒,懒洋洋地道:“太少。”然后很无耻地伸出了三根指头。
赫云连城只觉得胸腔瞬间被某种气体充满,滞了滞,才狠狠地吐出口气,没好气地道:“还不快诊脉!”
吴为听了大悔,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我就应当多要几匹的。”
赫云连城饲养的,可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啊。
赫云连城咬牙切齿地道:“你做梦!”
吴为嘻嘻直笑,心里却也惊讶,什么事让这个冰块样的家伙这么着急?他忙扣了三指到赫云连城的脉上,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把个赫云连城的心都吊了起来,“怎么样?”
良久,吴为才轻声问道:“你最近用了什么?”
赫云连城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匣子里正是那颗香丸。吴为取过来,放在鼻端闻了闻,又拿小刀切开一小片,研磨成粉状,从自己的医箱内拿出几个小瓷瓶,各滴了几滴液体在粉沫上。片刻后,这些粉沫就呈现出各种颜色出来。
吴为缓缓地报出几种药草名和香料名。
赫云连城并不大懂这些药材香料的,蹙眉问,“你直说有什么影响没。”
吴为正色道:“当然有!若是男子身上沾了这种东西,必定无法生育。若是服下,会腹中绞痛,阳萎不举。”
赫云连城的俊脸一白,眸光更加暗沉,看来,若不是服下后会腹绞痛,怕引人注意,幕后之人只怕不是让他沾沾身而已。
吴为见调戏得够了,才又缓缓地道:“不过即使是服下了,没到一定的量,断上几个月,也就能不治而愈。若只是沾了香或是粉沫,就更好办了,服下两剂药也就成了。”
赫云连城的眼眸又瞬间明亮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吴为问,“真服下两剂药便没事了?”
吴为捂着脸转了头,哼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花姑娘,不会被你勾走的。”
赫云连城用力握了握拳,强行忍住想一拳打扁眼前这张俊脸的冲动,忍耐地道:“快开方子。”
看在好吃好喝的份上!吴为在心中对自己道,就不为难他算了。当下不再哆嗦,大笔一挥,写下两张方子,要他每副拣三剂,五碗水煎成一碗,上午吃一副,晚上吃另外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