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何为驭蛊赶尸?据传,苗族赶尸的习俗源自于上古时期的蚩尤时代。上古时期,苗族首领蚩尤与黄帝轩辕发生战争,他亲率苗族军队与黄帝的军队进行战斗。每一场战斗的结果必然是无数生命的死亡,苗族战士战死沙场后,蚩尤都会命人将他们的遗体运回故土安葬,以便后世祭奠他们的英灵。随着战事的不断升级,战场的不断转移,加上死亡人数的极速攀升,尸体运送变得非常麻烦与困难。于是,蚩尤利用苗族的蛊术培育出能把死尸变成僵尸的僵尸蛊,利用驭蛊之术,把战死沙场的苗族兄弟运送回故土安葬。逐鹿之战,蚩尤战败,苗族的各个部落只得放弃他们黄河流域的势力范围,不断向南撤退、迁徙,其中一支部族被压制在湘西、云贵、四川等地的群山之中,另外的部族撤往广西、海南等地。
苗族放弃了黄河流域向南迁徙之后,依然沿袭蚩尤当年留下的驭赶尸的习俗,也沿袭了无论客居何地,死于何方,都要回归故土的传统。
几千年来,苗族大多居住在山路崎岖,潮热阴湿的山区,由于自然条件因素的限制,他们经常走出大山寻找生机,当有人客死他乡时,他们的家人便会将亲人的尸体运回故土安葬。农耕时代,尸体不易保存,而且运送极其不便。驭蛊赶尸之术被一直被很好地传承了下来,经过几千年的发展演变,它从苗族扩展到其他民族,与苗族毗邻的其他民族也逐渐出现了赶尸的习俗,这个习俗也从湘西、云贵、四川地区发展到中原腹地。驭蛊赶尸曾一度为农耕时代运送尸体的主要方式之一,赶尸因此也成为了那个时代的一个重要职业。
边冷娘把驭蛊赶尸的由来告诉阿九。阿九闻听乍舌不已,他只知道蚩尤是他们的先祖,却不知道驭蛊赶尸之术也是源于这位伟大的先祖。想想不觉汗颜,这也让他对蛊术有了全新的认识。
边冷娘给他介绍完僵尸蛊,又打开另一个土罐说:“这是杀人蛊,它可以杀人于无形。”
只见罐子里有一堆黄橙橙的蜜蜂在里边飞舞,阿九惊异叫到:“哇,好多蜜蜂啊,这些蜜蜂真好看。”
边冷娘瞪着他说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这叫杀人蛊,属于毒蛊。”
阿九不禁惊呼道:“啊,杀人蛊,蜜蜂怎么可以做杀人蛊呢?”
边冷娘从罐子里拿出一只杀人蛊说:“看好了,这是绿蝇。”
阿九仔细地打量着她手里的杀人蛊说道:“绿蝇,它怎么黄橙橙的,简直是太像蜜蜂了。”
边冷娘用手一碾,毒蛊变成粉末落在了她掌心上,她把掌心的粉末递到他眼前说:“这些粉末剧毒无比,可以把它下入饭菜、酒水,或是抹于针尖、刀械,它只要进入人体,就能见血封喉,杀人于无形。”
阿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冲罐子里看了一眼道:“哇,它们被培育得这么好看,想不到如此剧毒。”
边冷娘封住罐子道:“凡是外表美丽夺目的东西,都剧毒无比啊!”
阿九挠头打量着她道:“果然如此。”
边冷娘瞥了他一眼,打开另一个罐子道:“这是定尸蛊。”
罐子里边有许多甲壳虫似的东西在爬动。阿九探头看看道:“这一看就是甲壳虫做的了,它有什么作用?”
边冷娘拿出其中一只定尸蛊说道:“遇到尸变时,主要靠它制服僵尸。”
阿九点头道:“厉害。”
边冷娘又打开一个罐子道:“这是血蛊。”
罐子里边蠕动着许多肥壮粗大的蚂蝗。阿九不禁哑然失笑道:“哈,这个血蛊我知道了,蚂蝗嘛!”
边冷娘正色说道:“它们肚子里的血可不是一般的血,它们都是由冷血喂成。”
阿九疑惑道:“冷血?”
边冷娘点头说道:“比如蛇血、蜥蜴血、蟾蜍血等。”
阿九指着罐中的血蛊问道:“那这些血蛊又有什么作用呢?”
“血蛊的血可以把僵尸变成冷血僵尸。”
“变成冷血僵尸后呢?”
“可以利用冷血僵尸对付发生各种尸变的僵尸。”
阿九吸了一口凉气道:“哇,这也太诡异了。”
边冷娘盖上土罐。她床边挂着的一支竹筒引起了阿九的注意,他止不住伸手取下竹筒问道:“小师妹,这里边是什么啊?”说完,他伸手要去打开竹筒盖子。
边冷娘脸色剧变,她一把从他手里抢过竹筒,将盖子封住道:“别动,你找死啊!”
阿九惶恐地问道:“怎,怎么了?”
边冷娘的神情复杂地说道:“这,这里边是摄魂蛊,一旦被它伤到,你的七魄就得丢掉五魄。”
阿九疑惑道:“七魄丢掉五魄,这么厉害。”
边冷娘把竹筒重新挂到床边说:“摄魂蛊是一种能控制人想法和意识的蛊,人一旦中蛊,就会被别人控制。”
阿九打量着竹筒说:“这,这也太邪门了,它是怎么养成的。”
边冷娘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指着满屋的土罐说:“反正这些蛊你都得学会养。”
阿九惊讶地问道:“我都要养?”
边冷娘点头说:“是的,这些蛊在赶尸时都能用上。”
阿九打量着满屋子的土罐说道:“小师妹,你会养这么多蛊,你是几岁学会养蛊的啊?”
边冷娘冷冷地答道:“三岁。”
阿九不由吐了吐舌头:“哇,怪不得这么厉害呢?”继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说:“我以前真是嘬死啊,你当年要是对我下蛊,我还不死翘翘了。”想到此,他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边冷娘白了他一眼说:“记住,苗家人养蛊不是为了害人的,即使你学会驭蛊,也不能随便放蛊伤人。”
阿九和小师妹到山里摘采草药。阿九抓着一株草药问道:“小师妹,我们采这些草药做什么啊?”
边冷娘专心采药道:“用它喂养定尸蛊,定尸蛊是用来对付诈尸和尸变的。”
阿九点头道:“小师妹,我已经见识过尸变了,诈尸应该是怎么样的,你遇到过诈尸吗?”
边冷娘抬头瞅着他。阿九追继续问道:“你就告诉我呗,诈尸是不是特别恐怖啊?”
边冷娘把手里的草药放进背篼里,然后向四处打量了一眼。阿九疑惑地看着她。边冷娘见旁边有一根根子,她过去拾起,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朝他过来。阿九不由后退两步道:“你要干嘛?”
边冷娘瞪着他说道:“你想知道诈尸什么样是吧?”
阿九纳闷地点头道:“对啊。”
边冷娘拿起棍子朝着他一顿猛打。阿九被打得一通吱哇乱叫,倒地不住求饶道:“小师妹,别打了,住手啊,你干嘛打我啊?”
边冷娘这才将棍子一扔道:“这就是诈尸了,恐怖吗?”
阿九捂着痛处摇头道:“不恐怖,就是痛啊。”
阿九跟着边冷娘进入院子。进院后,阿九跑到水缸处,拿起水瓢舀起瓢水就是一通牛饮。边冷娘进屋后,很快又拿着一个簸箕出来了,她匆匆朝着院子一端的草棚走去。阿九本想和她打招呼的,看她行色匆匆,便放弃了想法。边冷娘进入了草棚。
阿九看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地来到草棚边,探头从缝隙处往里观看。他隔着缝隙看见边冷娘打开地上的一块木板,伸手从木板下边拎出一条粗壮的大蛇来。阿九见状,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他赶紧用手将嘴捂住,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回来,回到院中他不禁自言自语道:“哇,原来小师妹养了这么大一条蛇蛊啊?”
边冷娘开始对阿九下功夫了,他们刚吃过晚饭,她就把他带到院子里,指着夜空中星辰对他说道:“赶尸需要昼伏夜出,你得学习观星辰辨方向的夜行术,要是赶上没有星辰月亮的阴雨天,你还得学会闭眼识途的本事儿。”
阿九点头说:“知道了。”
边冷娘指着北斗七星说道:“那就是北斗七星,是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组成。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为斗身,称为魁;玉衡、开阳、摇光组成为斗柄,称为杓。北斗七星在不同的季节和夜晚不同的时间,出现在不同方位,一般在初昏时,可通过斗柄所指方向看出季节:斗柄指东时是春季;斗柄指南时是夏季;斗柄指西时是秋季;斗柄指北时是冬季。现在是春季,明晚初昏时,你可以看看斗柄是不是在东方?”
阿九听傻了,他拍手称道:“哇,小师妹,你太厉害,这些你都知道。”
边冷娘白他一眼道:“认星先从北斗来,由北往西再展开,我们就是通过北斗来辨别方向.”
一颗流星在天际划过,阿九兴奋地打断她道:“小师妹,你看,流星,我阿娘说见到流星要许愿的,小师妹,你快许愿吧。”说完,他赶紧双手合十冲天许愿。
边冷娘“啪”地一嘴巴抽在他脸上说:“我可不是带你来看流星的。”
阿九捂着腮帮子小声嘟囔道:“知道了。”
边阿公站在屋里看着只想乐。
入夜,阿九手持油灯走进房间,他把油灯放好之后,一下倒在了床上,他刚想闭目,床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他吓得一下子蹦起身来,急忙拿过油灯探头往床下查看。他见土罐无恙,这才起身放下油灯,脱衣上床。等他上床盖好被子,刚闭上眼,床下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他急忙探头往床下观看,发现土罐无恙,这才放心合眼,如此这般反复几次之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阿九感觉到自己的魂魄进入身体。一道白光闪过,阿九落到一处空旷之地,当他见到那丛火红的彼岸花时,他猛然觉得这里似曾相识,他正纳闷之时,黑白无常悄然落在他的身后,白无常伸手拍拍他的肩头道:“阿九兄弟,你又来了?”
阿九吓了一个激灵,他转头见到它们,不禁拍拍胸口道:“白大哥,不带你们这么吓人的,拜托,下次你们再出现时,能不能先提示一下先?”
白无常“嘿嘿”一乐道:“我们,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出现的,习惯了,恐怕一时还难以改过来。”
阿九只得无奈地摆摆手道:“好了,算了吧,好歹你们也就救过我。”
黑无常冲他一瞪眼道:“喂,你怎么又来了?”
阿九疑惑地挠挠头道:“对啊,我怎么又来了?”
黑无常一努嘴说:“你问谁呢?”
阿九心想,我不会是被我床下养的蛊咬死了吧?想到此,他吓得不禁大叫道:“啊,我,我是不是又死了?”
白无常先是冲他一愣,继而摇摇头道:“不可能,你还五十年寿命呢?”
阿九哭丧照脸道:“那,那我怎么又见到你们了?”
迷迷糊糊中,阿九听到师妹在叫他。他不由一个激灵,感觉身体里的魂魄正从身体里飞走。他吓得一下坐起身来,大口喘着粗气,吓出一身冷汗,他发现这只一个梦后,才使劲地敲敲自己的脑袋说:“哎呀,吓死我了,原来是恶梦啊!”
窗外传来师妹的喊声:“彭阿九,你怎么回事儿啊,快起床了,我们就等你了。”
阿九赶紧翻身下床跑到窗户处。边阿公和边冷娘正在收拾行囊。
阿九迟疑道:“小师妹,你和师父是要出门吗?”
边阿公抬头道:“阿九,赶紧下来,我们要立即动身去武昌?”
阿九不觉挠头道:“去武昌?师父,去武昌干什么啊?”
边阿公低头整理行囊说:“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