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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弦外之音

一场危机被化解,倪强真心想感谢老天爷。否则他就只能冒险在临安城制造一场非常不和谐的惊天血案了。

等禁卫军全部离开之后,六公主一脸挪揄的走过来道“当了新科解元,想找你人都难了。如果你连中三元,怕是人都找不到了。”

“公主殿下,不是我想想躲你。我真是被那群同窗灌酒灌怕了,昨天醉得连怎么回客栈都不知道。如果今天不是出来得早,怕也和昨天差不多。”想起那群热情得让人觉得害怕的同窗,倪强只想快点回玉石山。

见倪强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六公主捂嘴轻笑道“你应酬交际的能力,能有诗词歌赋的一半,就不会搞成这样。今天我过来找你的时候,看到一群仕子正在春风楼张罗酒席,说是要去请你喝酒。”

“六公主你来找我有什么事?那些应酬交际的酒席就别提了。”听到又有同窗在办酒席,倪强立刻觉得嗓子眼发涩,一股酒酸从尾部冒出来。

“你的恩师王云,已在府内设下家宴。但找不着你,所以托我帮忙,说明了只请倪解元一人。”六公主突然一本正经的说到。

恩师王云设家宴只请他一人?倪强感到非常惊讶。

虽然没亲眼见过王云,但此人风评颇佳。从不结党营私,就连官场应酬都极少参与。如果不是出任了礼部尚书,很可能会成为天下文人的楷模。

这么一个清官居然会设下家宴请自己吃饭?倪强想来想去都弄不明白王云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好了别再想了,等一会儿过去之后不就什么都清楚了?难不成你还怕王尚书会吃人吗?”六公主不容分说的把倪强塞进了轿子,然后她也坐了进去。

坐进这顶四人小轿,倪强把自己身体挤向一边。尽可能的别碰到六公主。

六公主似乎并不在意,一路上不停的和倪强说一些王云的事。差不多快到尚书府的时候,六公主突然说出一个重要消息!

“明年开春的会试也是由王尚书担任主考?”倪强一脸惊讶的看着六公主。

“嘘……这个消息现在还没公布,不过父皇已经拟定。等会儿你去赴宴千万别把消息漏出去!”六公主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消息对倪强而言真是个天大的喜讯。主考还是王云的话,要在会试中夺下会元就更有把握了。

因为倪强已经仔细的钻研过王云的文风。要写出一篇符合对方口味的文章对他而言简直手到擒来。

轿子已经停了下来,倪强走出去看到写着尚书府三个大字的牌匾。虽然府邸规格不如倪府那么高,但别有一番清雅的书卷气息。

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尚书府管家见到倪强,迎过来道“倪公子请进,主人已在堂内等候多时。”

正当倪强抬脚准备进府时,一辆妆点淡雅的竹制马车停在尚书府外。车上走下来一位十二三岁的孩童。

尚书府的管家立刻又迎过去“方公子请进,主人已经等候多时。”

孩童像大人般的规规矩矩的还了管家一礼,然后才朝门内走去。

经过倪强身边时,孩童一脸自信的道“这次秋闱倪兄拔得头筹,明年春闱,在下必定要独占鳌头!”

同为读书之人,倪强也很清楚这个姓方的孩童表现出如此的自信。其目的就是想打击他的信心而已!

不过要玩这一手,倪强比这个孩童更加高明。他微微摇头叹道“科场上各展所学只为定国安邦,并非斗文采争出名。还望方同窗不要执着排名。我辈应心存大义一心为国为民,要比就比为国献策,为大乾开疆辟土!”

倪强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好自然中气十足。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就连路边行人也听得驻足称好。

“好!好!好!这才是我辈文人风骨!”尚书府内走出一位身穿便服,身材健硕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

见到男人,方姓孩童立刻躬身行礼道“学生方圆见过恩师!”

刚才言语交锋就处于下风,见倪强似乎不识来者,方圆立刻抢先打招呼。希望能多少博得一些好感。

不过王云身为礼部尚书,这些套交情的手段他一眼就看穿。对这些结朋为党的行为很是不屑,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并没有出声。

听到方圆说的话,倪强这才知道面前这个衣着普通的中年男人,竟是执掌六部之一的礼部尚书。

见王云对方圆的态度不冷不热,倪强心中暗道“传闻果然不假,王云的确不喜结党营私,自然也对曲意迎逢全无好感。”

“末学后进倪强见过天明居士,有幸拜读过居士大作《君子之道》今得见居士总算可把心中所惑一一道出。”倪强没有行礼,只是快步走到王云面前。

一支大手这时突然猛的拍在倪强肩上,如果不是站得稳,可能这一巴掌就让他直接坐地上了。

“事不宜迟,咱们进去边吃边谈!如果有什么不明白,就算秉烛夜谈也行!”王云几乎是直接抓着倪强,快步朝门内走去,也没理被晾在门口的方圆。

来到了偏厅,看到桌边已经坐着一位身穿米白儒袍的年轻男子。倪强还来不及开口说话,王云就把他按在凳上说“今天酒微菜薄,全仗诗文助兴。诸位千万不要有任何顾忌,无论诸子经义还是神怪传说,都可畅所欲言。”

说实话,倪强此刻只觉得好奇。堂堂礼部尚书,说话竟会如此随性。如果谁说出些离经叛道的东西,难道就不怕被人参上一本?

这时坐在桌边的男子皱眉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辈自该遵从先贤教导,心无旁骛钻研经义。那些闲书最多作为消遣。”

看了一眼王云,倪强发现这位礼部尚书似乎很不以为然。不过想也知道,这位礼部尚书主考秋闱都会出一道《论鬼神》的题目。

其实倪强对王云一直颇有好感,这个尚书大人并非满口仁义道德之辈。对于别派它学也持一种包容态度,并非一味的排斥打压。相信皇帝也是看中王云这一点,所以破例让他一人连续主持秋闱和春闱两场科举。

男子并非针对倪强,而主人王云也都没有开口。倪强也就沉默不语,无谓的口舌之争没任何意义。

“这位同窗所言有失偏颇,神怪之所诸子经义中也有提及。难道上古诸子会把无稽之谈录入书中?”方圆此刻从门外走进来。

倪强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唇枪舌剑,他也没有加入战局的打算。而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墙上的字画。

至于方圆和那个男子的辩论,倪强完全没兴趣听。无非也就是一些老调重弹的旧论调而已,不会有多少自己的见解。

好一阵后,王云有些不耐烦的说“鬼神之说流传已久,信则有,不信则无,无需再争论了!”

注意力从字画上移开,倪强心中暗道“人情达练即文章,事事洞明皆学问。这二人真是读书读傻了,一定要执着在鬼神的有和无上。如果看深一点,就能发现神怪故事中也有人性乃至社会的缩影。”

总算开席,但刚才方圆和那位男子争论了很长一段时间。此刻的酒菜已经冷的表面结上一层油脂,实在没办法下筷。

王云一向喜好美食,随即唤来下人把酒菜拿出去重新热一热。

“其实不用如此麻烦,晚辈知道一种很方便又美味的热菜方法。只需要一口铁锅适宜的铁锅,一个炭炉,一些笋或干豆角,萝卜片。”现在天气转冷,就算酒菜热好,不到一时三刻也会冷。

听到倪强有新提议,王云立刻让人把东西都给拿了上来。他也颇为好奇这个写出一手锦绣文章的新科解元,到底有什么烹调妙方。

已经烧得火红的炭炉上架了一口大小合适的铁锅。倪强起身看了看桌上那些冰冷的菜肴,先倒了一些汤汁进锅底,然后把干豆角和干笋铺在锅底。然后把菜肴一层层的铺了上去,再盖上锅盖。

吩咐一旁的下人加炭把火扇大,直至锅内食物沸腾。然后再撤掉一些火炭,由小火慢慢的熬煮。

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倪强揭开了锅盖。顿时一股异香从锅里冒了出来,偏厅内的众人几乎同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如此美味佳肴,不知唤何名?”看着锅内热气腾腾的食物,王云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鹿肉脯。

“此乃一品锅。”没有过多的介绍这道地球上的徽州名菜。因为倪强清楚王云生性淡薄,也不喜言语失实之徒。所以他也慎言谨行,免得招人反感。

虽然一品锅香气扑鼻,但排斥鬼神之说的男子却不满道“竹笋乃上品,倪解元为何要把此等上品至于这些肉菜之下?原本清新淡雅的味道也被肉荤给糟蹋了!”

见有人开口打压倪强,方圆也立刻出声帮腔道“如此烹调简直是乾坤倒置,难道倪解元觉得我辈清流就该居于铜臭之下?”

倪强皱眉看着二人,不过是普普通通吃顿饭而已,都会扯到社会地位上,这不是摆明乱扣帽子?

如果素菜放上层,肉食放在最下层,油脂就会直接渗到锅底。底层没有素菜来吸收油脂,越往下吃就越油腻。而最上层的素菜缺乏油脂滋润,也只会干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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