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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夕又一次在船里醒来,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她疑惑之前一次醒来怎么没有这样的感觉。她活动了一下身体,骨头发出一连串的声响,仿佛要断裂一样。

船又靠岸了,但巫师这次还在船舱里,就坐在她的边上。外面似乎还是晚上,船舱里唯一的昏黄的灯光照着巫师充满疲惫的脸,看得小夕有点心酸,巫师用手捏了捏鼻梁,却只是徒劳地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子。

“走了。”巫师缓缓活动起来,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成了黑色的袍子。

小夕走出窄小的船舱,吓了一跳。港口的堤岸弧形地向两边延伸出去望不到尽头,大大小小地船只有序的、安静的排列着,小夕甚至看见了军舰,路边亮着一些灯,数量正好能让深夜造访的人不觉得喧嚣,却又能照亮那些连夜工作的搬运工。

[皇城…]小夕心中有些莫名的兴奋,她之前还从没来过这座城市,因为巫师好像很讨厌玫瑰帝国的首都。

巫师在小夕愣神的时候已经走进一家港口边上的小旅馆里,她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

走进旅馆,巫师正站在前台和老板说着什么,她凑了上去,老板在巫师说要一个最小的单人间的时候用奇怪的眼神瞄了一小夕。

小夕脸上发烫,缩到了巫师身后,巫师却正好转身往旅馆里面走去,小夕被暴露出来,正好与老板四目相对,老板对她笑了笑,小夕吓了一跳,小跑着向巫师追去。

她跟着巫师进到了这个极小的单人房间,房间里很简单,一张小床,一张小桌子,两样东西看上去都很旧了,唯一不错的地方是床前的窗户,窗户正对着皇城的港湾,小夕从窗口看着灯光斑驳的港口,一时间有些发愣。

巫师也站到了窗的边上,“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休息一会。”

小夕这才想起来现在还是半夜,随即感觉有些困意,但她决定撑着,“我一睡你就溜了。”她故意用了些生气的语气。

旅馆是巫师另一个可以甩掉小夕的地方,因为她和巫师常常露宿街头,旅馆的床对于她来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小夕还记得她第一次躺到床上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于是巫师有什么不想让小夕看见的事情,就趁着小夕睡死的时候去完成。

后来有一次,巫师晚上偷偷跑出去的事情被她发现了,但她没问什么,她以为巫师晚上是跑出去干坏事去了——和巫术无关的坏事。自从那个晚上,小夕在旅馆就没怎么睡好过,她害怕一个人,巫师不在,她就睡不着,只能瞪着天花板看。

但巫师没有理会小夕的话,靠在窗边闭上了眼睛,小夕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又表现得不太听话了。

小夕看窗外看得有些无聊了,就躺到了床上,巫师还是保持着闭目的样子,小夕不敢去打扰,她猜想这或许是某一种巫术。

床实在是太舒服了,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麻雀从窗外飞来落在巫师的肩上,叽叽喳喳地对巫师说着什么,巫师听不懂它的叫声,但他能听懂麻雀的灵魂,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他感觉自己的视角、甚至思维的方式都变成了一只鸟。

麻雀从巫师的肩上跳下,落在了窗台上,巫师在那里撒了点食物。

巫师对皇城的现状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同时他有些不好的预感,他隐隐猜到了身上怨灵的身份,但又不太确定,他决定去验证一下他的猜测。

他从行囊里拿出一个试管,这个试管里没有酒精,而是储存着一颗宝石,巫师打开试管取出宝石。

[每一个宝石里都住着一个小精灵…]这是巫师从帝国人那里听来的童话故事。

宝石接触到巫师,飘出一个淡蓝色的灵魂,形成了一只猫的形状。巫师对它笑了笑,小猫绕着巫师的头飘了两圈。

巫师转过头,女孩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抱着一只枕头睡着了。巫师犹豫了一下决定叫醒她,以前为了不让小夕接触通灵,巫师对小夕常常用强硬的态度,时间一长就变成了近乎主从的关系,现在没有这样的顾虑了,而小夕或许很快要独自生活,他觉得应该给女孩足够的尊重。

他拍了拍小夕,女孩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恍惚了一会,然后立刻清醒过来,看到巫师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小夕发现了巫师头边上飘着的灵魂,巫师看着两眼放光的女孩,一时无语。

“你叫什么名字?”她试探性地朝着蓝色的半透明小猫问。

小猫困惑地偏过头,看着小夕。

巫师继续无语,他不明白女孩怎么会觉得小猫会开口回答她。

“吱吱,它叫吱吱。”巫师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女孩愣了一会,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最后演变成了大笑。

[为什么不行,它只是一个生灵,名字是人起的,叫什么不行呢…]

巫师觉得,有的时候,人类的逻辑是可笑的,猫不会知道自己叫做”猫”,它们更不会知道,人们口中的”毛球”、”肉包”是给它们起的名字,如果说要有一个代号能够引起猫的注意的话,有什么比吱吱更合适的呢?

巫师除了需要的时候几乎都没有放吱吱出来——为了不让小夕看见,吱吱是只被遗弃的猫,巫师遇到他的时候还很年轻,第一次离开琏族的时候,他正好需要一只猫,于是他侧着头对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猫轻轻地喊了声”吱吱”,小猫就跟了上来——一跟就是12年。吱吱也许是一直跟着巫师的关系,沾了点灵性,去世后这只猫的灵魂久久飘在巫师身边不肯散去,巫师以为是怨灵,却又看到了吱吱身上安详的淡蓝色的光——它知道它在做什么,它想留下。

巫师因为需要随身携带了几个不同的灵魂,如果把这些灵魂的故事一个个拿出来讲,每一个都是一段传奇。

巫师回过神来,一人一猫玩得正欢,吱吱似乎也很喜欢小夕,不停地围着小夕飘来飘去,灵魂状态的吱吱除了巫师就没接触过其他人,现在多了个女孩,一下子就粘了上去。

巫师摆了摆手,让小夕的注意力回到他身上,女孩面朝着他,目光还不住地忘吱吱身上飘。

“我要出去,你留在这里。”巫师淡淡地说。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这很危险。”

“我会很听话。”女孩的样子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巫师一时语塞,他想过怎么反驳小夕,但这句话让他准备好的一切说辞都用不上了。

巫师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表示默认,往门口走去,吱吱看了看小夕,犹豫了一会,跟着巫师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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