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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玉笛乱生

次日,终于到达渝州城,蝶柳二人驱马进城,渝州虽无杨州那般繁荣,但人流确实也挺大。二人找了个餐馆,草草吃了早餐,便出发寻找押送血参的军士,按照凤蝶的推算,那一路经过渝州的军士应该在今天到达渝州,再通往梁城,最后到达天都。自然了,柳轻扬牵着马跑,练习步法,累不堪言,哪还有什么心思寻找血参。沿路转了一刻钟,什么军士,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柳轻扬喘了口粗气,道:“这些军士应该是易装成客商或者其他人士,若是堂堂正正迈着军步向天都,估计没一队能到达目的地。"凤蝶闻言谇道:“管他伪装什么,一队都别想得逞。小柳子你在这等我,我去瞧瞧。"说罢飘身而去,柳轻扬看着羡慕,心中暗忖:“要是我有这本事,那还用怕被人追杀?"

一待又是半刻钟,确实等的无聊了,柳轻扬正想着四处转悠一会儿,这时迎面冲过来一个胖子,年纪约摸二十七八,跑的急快,一个不防与柳轻扬来个面对面相撞,两人都来不及躲闪,各自摔在地上,柳轻扬龇牙咧嘴站了起来,正要开口骂他眼睛是不是长屁股上了,却看他面露喜色,嘴里大喊:“大侠救我,大侠救我。"边说边拉着柳轻扬的手不放,柳轻扬不由得一阵郁闷,心想:“这人莫非是脑子撞残了啊?"忙甩开他的手道:“你叫我大侠干嘛?我可是不会半点武功,怎么救你?"那胖子看了一眼柳轻扬牵着的追樱马,急道:“不可能!你能驾驶此等良驹,如何不会武艺?"柳轻扬咦了一声,心道:“这人眼力不错啊,莫非是想要偷我的马,给我来个调虎离山,扰乱我的思绪,好让同伙牵走我的宝马。"当即警惕了十二分,叫嚷道:“我真不是什么大侠,再说了,你的事又关我屁事啊?"

那胖子听不过,只嚷着:“大侠!你一定要救救我,我给你珠宝金银,绸缎马匹,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只要你肯帮帮我。"硬是要蛮缠着他,柳轻扬被缠得气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正想要打人,却听一个女子咯咯笑道:“哟,这不是柳大公子么?真是凑巧啊,这下是一箭双雕,谁都跑不了了。"柳轻扬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打扮得妖艳,身旁还有一个男子,年约三十,脸上带有一道刀疤。柳轻扬寻思:“莫非是仇家,可生平得罪的人太多了,实在想不起来有这么二位啊!"遂回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认识我?"那女子一手叉腰,妖娆回道:“瞧你说的,柳江明的乖儿子谁不认得啊?说来也巧,既然咱们如此有缘,与其让沈秀那家伙杀了你去立功,不如这功劳让给我这个有缘人好了。"柳轻扬惊道:“这么说你们跟那姓沈的是一伙的,你们是什么人?难道沈秀还有幕后?"那男子冷冷道:“这些等你死了后再去做调查吧。"

柳轻扬暗叫不好,凤蝶一离开仇家就到了,早知道那日就该把方生杨郎的人皮面具要来,当下急忙翻身上马,那胖子也慌忙爬上马来,急拍马屁欲逃,柳轻扬暗骂一声,但此时也没时间与他计较这些。可谁知道这白痴马儿走得慢慢悠悠的,就是不跑,把柳轻扬急的破口大骂:“贱马儿,你倒是快跑啊!跑不了大家一块死了!"那胖子更急,跟求佛一样,好生好气道:“马爷爷,马爷爷,你快点跑啊,你这是闹哪样啊?"那女子哈哈大笑,道:“姓商的,你只看出了这是一匹良驹,却不知道这马有个好兴,就是只载女子。不过这马不是冰源家的么?怎么落到这小子的手里了?"

那姓商的听的连连叫苦:怎么就撞上这么匹色马了!那刀疤男却不废话,长刀出窍,朝二人便砍了过去,二人眼见就要玩完,千钧一发间,一只飞镰自人群中快速飞出,刀疤男眼神犀利,见状不好急忙收住身势,挡住了飞镰,但那飞镰来势凶猛,即使被铁刀挡住,依然转的飞快,发出“吱吱吱"的金属磨擦声,特别难听,趁这会儿功夫,二十几个打扮成平民百姓的幽冥教徒围了上来,放出飞镰的正是其中的领头人物。那女子道:“噢!这不是罗松舵主么?怎么,我们替你们除掉一害,你们还不领情了?"说着向那罗松抛了个媚眼,柳轻扬在一旁瞧的直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罗松嬉皮笑脸道:“美人儿说笑了,你要杀谁都不关我的事,不过这追樱马嘛,那是教主家的东西,可糟蹋不得。"那女子笑道:“这也行啊,马归你,人归我了,如何。"罗松回道:“那是最好。"两路人马正在商量如何分割猎物间,远处一声哨声响起,那追樱马听的高兴,拔腿便跑,速度其快,如离弦之箭,柳轻扬和胖子吓了一跳,差点掉下马去。原来凤蝶已赶了回来,看着柳轻扬被仇家包围,马儿却不肯跑路,心中又急又好笑,当即吹了个口哨,那色马儿一瞧到凤蝶,跑的那是一个飞快。凤蝶轻功极高,但武艺却是算不得高流,这时候跟幽冥分舵和那对男女打起来,自然讨不到便宜。柳轻扬乘马逃去,罗松等人立即便追,刚跑不出十米,听得背后马蹄声响,忙闪开身来,只见几十骑兵马飞驰而过,灰尘四溅,正是元侯噱的人马。

凤蝶轻功坎比追樱马,引着追樱马直奔城外,身后元侯噱紧追不舍。直追到东城门外,凤蝶引着追樱马进入山林,追樱马步入山路,如履平地,元侯噱等人多马杂,进入林地更是迟钝了几分,渐渐追丢了影。元侯噱气急败坏,但是丧子之痛焉能就此罢了?当即带众兵马搜山找人。

三人来到一条山泉前,两旁树荫茂密,柳轻扬等人见甩开了敌人,都松了一口气。柳轻扬见那胖子还赖在马上,而且两个大男人共骑一匹马,那说不出的别扭,急道:“还不快滚下马去,差点让你害死了!"

凤蝶长时间施展轻功,大耗元力,香汗淋漓,坐在山石上轻轻喘气。那胖子见凤蝶神通如此高强,又长得如此俊俏,顿时把她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又是言谢,又是为她打来清水,又是为她扇风,把柳轻扬抛到一边去了。柳轻扬看着不爽,抢过胖子的扇子道:“要你多事,我自己来。"接着把胖子挤到一边去,自己给凤蝶扇风。凤蝶见状轻轻笑了一下,道:“小柳子,我好累。"说完将头依着他肩膀,便睡了过去。柳轻扬心中一酸:“昨晚一夜都在跑路,加上刚才她飞了那么久,不累才怪呢。"

转头看那胖子,见他自个蹲在一边打蚊子,便问道:“你是什么人?那对男女为什么要追杀你?"那胖子答道:“我叫商江,是个商人,那两个要杀我的人号称:夺名妖煞。是两个杀手,我觉得那两人应该是朝廷派来吧。"柳轻扬问道:“朝廷跟你有什么仇?"商江支支吾吾,半遮半掩,说出的话一个字都听不清楚,柳轻扬听的烦恼,冷道:“你要是不说,那你就滚吧,别赖着我们了。"商江面色紧绑,思量了一会,才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千年血参吗?"

柳轻扬道:“废话,我就是来找血参的。"商江笑道:“劫骠?"柳轻扬嘴角一撇,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商江道:“莫要浪费精力了,血参不在那些军兵手里。"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凤蝶两眼一睁,立刻清醒了过来,柳轻扬也是一声惊讶。

凤蝶急问道:“怎么说?"商江笑道:“就是说,这个血参只可能在皇室高手手里,那些士卒护送啊什么的都是幌子。而且那些高手手里的那根血参也是假的,不过是根几百年的烂树根罢了。"说罢他嘿嘿奸笑,得意洋洋。

凤蝶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商江笑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就说与你听吧,就当是还了我的恩情了。这血参的谣言其实是我传出去的,千年血参全身乌黑,形状犹如树根,能洗去体内血脉的污气,能去病去毒,但是极其珍稀,所以自古以来也就极少有人能见到其真名目。"说完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前年我经商路过杨州,遇到了贼寇,幸好被一户大人家所救,在庄里的那些日子,我识破了一出机关,因为好奇,我扭动了机关,踏进了他们所谓的禁地,有幸目睹了一回千年血参的真面目,我本来想以五千两白银的价格买下来,不料那庄主口气极大,说没五万两白银不卖,还说什么怕我泄漏血参的秘密,引来麻烦,不卖也得卖,不然就要杀了我。幸好后来有她女儿求情,加上我发了百十个毒誓,她才与我签订了契约,限我一年以内以五万两白银前往交易。时间飞快,眼看就要到期,又听闻皇帝老儿得了恶疾,我便想了个馊主意,就是造谣我有血参在手,引来朝廷人马,然后我再以十万两白银的价格卖给他们。可哪知道朝廷人马没来,却来了那么几个煞神!抢走我的假血参不说,居然还要杀人灭口,我费了全身周数,才逃出了虎口,然后便遇到了你们。"

凤蝶皱了皱细眉,敢情他们师兄妹忙活了这么久,最后却是白忙活了一场!但当下计较不了这个,继续问道:“那户大人家是哪一户?"商江面露苦涩,道:“我答应那庄主和大小姐,不能说的。虽然我是个商人,但是言出必行,何况大小姐为了救我,说了那么多好话,做了那么多,我不能对不起她!"凤蝶听罢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朝树上抽了几藤,呼一声过去,残叶纷飞,把商江吓了一跳。柳轻扬笑道:“你不说?好啊,那现在起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你别跟着我们。"说罢拉过凤蝶便要走了,商江这可着急了,可是听了他的话,也真不敢跟他们一起走。凤蝶道:“小柳子,别为难他了,他也算个有情有义的人,算了。"柳轻扬恩了一声,笑道:“都听傻虫儿的。"凤蝶闻言捏了他一把,疼的他直喊饶命。

二人一马走,商江紧跟其后,刚走出林地,便擦觉四方有异,一声呐喊,四路人马围了上来,元侯噱怒骂道:“柳家犬子!仙涧妖女!这下看你们往哪跑!纳命来!"命令一出,众军士便冲了上去,商江大惊失色,凤蝶翻身使了一式:灵蛇舞。细藤滚动,如有灵性的青蛇起舞,几个首先前来的骑兵当先被青藤劈下马去,皮破血流,捂着红痕大叫。柳轻扬也展开了他的绝世武艺,夺过一个军士的长枪,一挑几个拿短刀的,商江则躲在柳轻扬身后为其助威。

敌众多,凤蝶自保是绰绰有余,但要救助柳轻扬却是无能为力,柳轻扬用那点三脚猫功夫舞弄长枪,用枪使出柳氏剑,那是使不出个鸟来,对付拿刀的还能勉强,对付拿枪的那是要吃大亏,当时身体便被扎伤了两处,还好不致命,但也痛的够呛,吓得商江的助威劲也没了,凤蝶其实已经芳心暗许,这时看到柳轻扬受伤,不由得的心疼,泪光都有几分闪烁了,直把青藤舞得更烈,接连使出灵蛇舞、绊脚锁,一藤甩去,藤绊马脚,便有一马倒地。元侯噱一旁瞧的清楚,鄙夷道:“武艺确实不差,但是仙涧七主就这么点厉害的话?那也是虚有其名罢了!"说罢他接过一杆枪,那枪全身金亮,枪头两面刃雪亮泛光。话音落地,林地又冲出一彪人马,正是幽冥教的人,罗松笑道:“元老头,人你可以杀,但是那匹白马你可动不得。"元侯噱那可是堂堂的杨安王啊,被人称为元老头,那是多丢脸的事,不禁大怒道:“如何动不得!我就是要抢那马,要杀那马,你能耐我何?"罗松笑道:“那就拿你的命来换!"二人话语不合,立即就动起手来,元侯噱手舞金枪,使出元家枪十六式,每一式包含有八个小式,每小式又有八种变化,一式接一式,变幻无穷,罗松则拿着两弯刀镰,镰刃结合元力,一镰飞出,足可切断大树!凤蝶见那两个敌首斗在一起,心中大喜,喊道:“小柳子,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言罢纵身来到柳轻扬面前,一式灵蛇舞摆平了身边几个军士后,扶着他就要逃跑,商江见状急得都快哭了:“你们骑着马走了那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凤蝶急道:“马儿那么多,你随便牵匹。"商江闻言恍然大悟,忙骑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匹军马背上。

元侯噱暗道不好,一枪摆开罗松,急忙朝着蝶柳二人奔去,罗松一眼瞧去,凤蝶和柳轻扬坐在马上,这难道不是准备要溜了么?顿时也是着急道:“追樱马必须留下!"

元侯噱疾步奔出,一跃而起,右手握枪,这一枪若是扎了过去,估计蝶柳二人立马就得成为亡命鸳鸯了。刚跃到半空中,便见一道白影飞来,那人从天而降,一手扣住元侯噱的脖子,元侯噱未料有此一幕,吃了个大亏,在半空中被那人给按了回去。元侯噱落地翻身站起,金枪一挑向前就是一刺,那人双手一展,飞了起来,脚尖落在金枪枪头上,他满头白发,随风飘扬,面貌却英俊无比;似若仙客,却面无表情,接而手中玉笛凑近嘴唇,一阵音波传出,扰乱人心。凤蝶看见那人,喜上眉梢,大声喊道:“飞羽哥哥!你终于来了,快教训教训那老王八。"飞羽回道:“你们先走一步,不然我无法发挥乱生笛。"元侯噱、罗松等人听得此人便是飞羽,暗中都捏了一把汗。凤蝶听得飞羽的话,带着柳轻扬纵马而去,商江也是一屁股紧跟其后。

飞羽见凤蝶等人去远了,一跃飘起,人在半空中绕着圆圈飘,众军士及幽冥教徒似若心有灵犀,抛下刚才的恩怨,共同对抗强敌,紧紧望着半空中飘转的飞羽,只待时机到来,一拥而上。

突然空中一阵笛音传出,如蚂蚁钻心、针刺脑髓,元侯噱听的不对劲,心中大惊:“这个飞羽与那个凤蝶,神通可不在同一个档次上!"那笛音悠扬,却杂乱无章,刺人耳膜,大批人马头痛难忍,滚落在地抱头大叫,连马匹也都瘫倒嘶鸣!元侯噱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但也依然是头痛的紧,当即顾不得什么形象,抛下众军士落荒而逃,而那罗松也早已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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