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琛知道我说的是谁,他将桌子上的果盘拿起来,放在我的手上,双目半瞌,这样的深情颇像我初次见到他那般,现在我明白了,他不是在睡觉,而是在想事情。我讲果盘里的西瓜拿出一块,慢慢地吃着。
“斌哥唱那首歌是给他媳妇的。他十七岁那年起就在外面混,十九岁遇见了他媳妇,于是有了一个家,比较温暖的家。至少每晚回去能吃一口热乎菜了。那会儿他媳妇也不过十七岁,就跟着他整日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挺苦,别看那会儿我特别小,但看见他时我能感觉到他浑身都散发着幸福感。后来,她媳妇怀了孕,两个人筹备着要把孩子生下来,没想到她难产,斌哥当年没钱给她做刨腹产,于是就死了。他一直都特别自责,认为当年本来他还可以去卖血来攥医药费的。这么多年来只要来ktv,他就准唱这首歌。”
我眨眨眼睛,感觉有些酸涩,那首歌再次飘入我的耳朵,停留在我的心上,仿佛是在祭奠两个故去的亡灵。
我想,爱情好像不全是甜蜜,有时要比未加糖的咖啡还苦涩,不去品尝,单是闻上去都能苦的落泪。
再次看那个男人,他好像如同失去了家的孩子,迷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唯有一首歌能唱出他的故里。
这时候门被推开,卢贝佳端着一个蛋糕走了进来,然后放在桌子上。那群人看见蛋糕,也纷纷围了过来,分别开了一罐啤酒。
我呆呆的站在那儿,酒这种东西我是不敢喝的,因为据姥爷说,小的时候过年给我倒了一碗啤酒,一转眼就被我喝光了。没想到因此我就醉了,迷迷糊糊的下了火炕,愣是追着我家院子里的鸡摇摇晃晃的跑了好多圈。
虽然小时候的事情我并没有记忆,可单是听着就感觉很丢人,万一我要是在这喝醉了,然后追着谁跑一顿,那可真就丢人丢大发了。
好在陆景琛比较有良心,他看一眼站在那的我,然后说:“何其正,你给她拿一瓶北冰洋。”于是我就拿着那瓶北冰洋很愉快的在一堆啤酒里滥竽充数的干了杯,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一口饮尽。
汽水的冰爽使我的眼睛有些模糊,我可以看见斑斓的灯光下,有一群爽朗的少年们不受拘束,肆意的挥洒着青春,心里抱着童话那首歌中“幸福和快乐是结局”而踉跄前行。我好像被那瓶北冰洋弄醉了。醉了的不是人,是心。
卢贝佳拿出蜡烛插在蛋糕上,然后点燃,我一数,是十七根。原来他比我大一岁多。
凉茶趴在我的耳边说:“你是不是很好奇他十七怎么才上高一。我跟你讲,陆哥能上高一已经很不错了,他小学一二三年级没上过,然后直接跳到四年。那会儿他是全班最小的孩子。后来他上了初中,于是就不停的因为打架而蹲级、退学、蹲级,本来他已经上高一了,又被学校开除重新念了一个初三,所以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念高一,八成还得有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