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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好久不见的世界

上次它不见,周围全是幻像,可这次,一切都是真的。

两人走出房子,来到街上。

宽敞的绿草坪,洁白的木栅栏,亮黑的柏油路两旁,百年的梧桐树枝岔相连,构成一条金色的林荫小道,美不胜收。

望着纷纷的行人,阿离还是拿不准,屋子里是真的,外面呢?

他决定找个人问问。

“阿姨您好,请问这是哪里?”

“什么?你拉是不是脑子秀逗的,还有哎,你管谁叫阿姨?人家刚三十岁好不啦,个十三点。。”

碰了一鼻子灰,弄明白两件事。

第一,这里真的是上海,第二,见着女的要叫“姐姐”,自己19岁了。

“嘻嘻,嘻嘻嘻。”

身后的月姬捂着嘴,忍不住的乐成了一朵花。

“再笑就不带着你了。”

阿离没好气儿的说道。

“哦,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嘛,我看那个女的才有病,她全家都有病。”

“打住,骂到这儿可以了。”

“哦,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去一个地方。”

“啊?”

“跟我走吧。”

“哦。”

阿离打算回古屋去,找到拐杖老婆婆问个清楚。

因为有一点他很确定,卧室里没有古井,那就不是“宿命银行”,自己被穿越了。

他肯买下被父母带走前的时光,为的就是反复回放,寻找蛛丝马迹,可结果,没看到过去的影像不说,还在现实世界被人追杀,比这还让他担心的,是这看似现实的世界,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要回时光——查出线索——救回父母。”

阿离心里琢磨着,但有时候计划的挺好,执行起来却完全行不通。

比如他很快发现,自己压根不认识古屋在哪儿,甚至都没见过它的样子——

十年前,他醒的时候已经在古屋里,十年后,他从幻像里出来直接出现在自己家。

而唯一可能的通路,那口古井,还消失了。

没办法,只能继续用最笨的办法——

“您好,请问,您知道“宿命银行”怎么走?”

“什么宿命银行,听都没听过,存钱去上海银行的啦。”

“不好意思。”

——

“您好,您知道“宿命银行”么?”

“滚滚滚,别又来推销什么理财产品。”

“您误会,唉,打扰了。”

——

接连问了十几次,都碰了壁,警察,路边老人,政府查询热线,还有号称“本地万事通”的出租车司机,全都不知道。

这个“地方”像是人间蒸发了,阿离开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他修改宿命时,见过很多普通人的时光片段,即使钱不够,进不来,但“宿命银行”的名字,也该是尽人皆知才对。

“阿离,怎么了?”

月姬看出了他的疑虑。

“没什么,有些奇怪。”

“你说给很多人修改过宿命,那你为什么不找那些人问问呢,我想他们肯定认识。”

别人的一句话,有时比自己绞尽脑汁琢磨,要管用得多。

阿离检索着记忆,最先想到的是铁四,但很快否定掉,那人下落不明,即使能找着,也说不了话,因为舌头已经被割掉了。

数百个发生在上海的时光场景,如电影回放般,被他仔细筛了个遍,但里面的人物全都隐藏了身份,不知去向,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突然,他想到一个人——

阿离陷入了沉思,他不太愿意回忆那个悲伤的故事。

那段时光删掉了所有人的姓名,所以,只能暂且称为,哥哥和妹妹。

但这两人,并没有血缘。

哥哥生下来,就被查出先天性心脏病,整个童年,几乎都是在病房和手术台上度过的,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但即便这样,医生最终诊断,这个孩子也活不过18岁。

哥哥易怒,脸色苍白,经常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摔东西,无任何预兆的休克,而且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父母则尽量顺着他,迁就他的脾气。。

但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终于,妈妈先撑不下去了,某个漆黑的夜里,她留下遗书,跳进了波涛汹涌的河水中。

眼看这个千疮百孔的家庭濒临崩溃,爸爸领来了比哥哥小一岁的妹妹。

老天就是那样不公平,妹妹听话,懂事,人见人爱。

每次爸爸领着妹妹来医院看哥哥,所有医生和护士都会抢着抱起妹妹,给她买糖吃,开心的和她玩儿,亲她的小肉脸。

彻底没人理会这个疯狂暴躁,极度讨人厌的哥哥了,哥哥开始嫉妒妹妹,憎恨她得到了比自己更多的爱。

所以,每当妹妹用嫩嫩的小手,把别人送给自己的糖果,悄悄放到哥哥枕边时,哥哥都会一把推开瘦弱的妹妹,歇斯底里的喊到,

“滚开!走!”

以至于每次妹妹离开的时候,都是哭着的,她不明白哥哥为什么那样凶,但下次来的时候,妹妹依旧会给哥哥带些小礼物,和哥哥说很多话。

这个家因为有了妹妹,渐渐的有了生机,哥哥虽然不再推开妹妹,但仍不肯和妹妹说话。

哥哥18岁那年,病情已经恶化到只能卧在床上,而妹妹则出落成了一个清秀的高中女孩。

但妹妹对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直到有一天,医院的大夫突然全都紧张起来,哥哥被推进了手术室——

等哥哥醒来的时候,看到爸爸红肿的眼睛,而旁边的病床上,盖着一块白布。

他不知道,那下面冰冷的尸体,就是妹妹。

哥哥健康的活了下来。

一年以后,他才得知了真相,那是一场惨烈的车祸,人送到医院时,已经救不回来了,妹妹临终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把心脏给我哥哥。

哥哥撕心裂肺的痛哭着,发疯似的跑到妹妹的墓前,跪下来,不停的磕着头,一遍遍的说对不起,直到头破血流,嗓子完全沙哑,根本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但哥哥知道,自己欠妹妹的,这辈子也还不上了。

这就是宿命,残忍,冷酷,无情。。

三十年以后,哥哥成了有钱的富豪,在妹妹忌日那天晚上,他独自来到古屋,敲开了“银行”的门。

复活一个人很贵,不但要倾家荡产,还必须交出自己的性命。

这段时光能够出现在阿离面前,就意味着那位哥哥已经答应了这个条件。

重生的价格虽然昂贵,但操纵起来并不复杂。

阿离将时光倒回车祸的前一刻,用哥哥的身体,替换出了即将被撞上的妹妹。

但就在这一瞬间,哥哥似乎要说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疾驰的卡车从他身上碾压而过。

一切都很顺利,宿命修改成功,哥哥永远消失,而17岁的妹妹,毫发无伤的出现在古屋的门口。

时光影像被收回之前,阿离多看了一眼那位哥哥的尸体。

倒下的姿势很奇怪,四肢紧贴在胸前,他很好奇,用意念拨开血肉模糊的双臂,只见衣领处被保护的很完整,上面的一行字清晰可见,

“我妹妹叫苏希,照顾她,拜托了。”

这是十年中,唯一从时光影像里面,向外界传达信息的人。

但这个举动很冒险,因为私下交易会被严惩,拐杖老婆婆一旦发现,那位哥哥和他的妹妹都得死。

依照规定,阿离应当报告,但他犹豫了下,悄悄的用血将那行字擦掉了。

倒并不是因为善心,他只是不愿意和那拐杖老婆婆多说话而已。

没想到,根本不相信命运的人,如今,却靠命运帮了大忙。

找到苏希,就能知道古屋在哪儿——

他算了算,现在的她和自己一样,也是19岁。

在上海,知道了姓名和年龄,要找个人,这些足够了。

因为爸爸是金融家,所以阿离刚出生,就有了一笔数额不小的信托基金,到了18岁就可以取出来。

他去基金公司办了转账手续,因为用得上,对黑道来说,钱越多,办事越快。

果然,当天下午,他就见到了苏希。

在时空影像里,他见过这个“妹妹”,但真人确实长的更漂亮。

“你好,我叫阿离。”

“我认识你。”

苏希的回答,让阿离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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