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担心苏玖为借口,这天早上,迹部依旧提前来到了苏玖所住的公寓楼下,然后打电话提醒还未起床的家伙今天是礼拜一。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苏玖好听的声音依次经历了没睡醒——起床气——你是谁啊——今天礼拜一啊——要上课是么——再不起床就……尼玛都这个点了?!!——等几个阶段,终于掐断在平直的“嘟——嘟——”声中。
迹部景吾理了理自己丝毫未曾凌乱的留海,十分华丽地放下手机,双手抱胸等待那个手忙脚乱的家伙冲下楼来。
令他放心的是,苏玖的脸色看上去还不错。只是——
“你准备带着这东西去上课么,啊恩?”迹部景吾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苏玖故意无视掉迹部景吾明显的嫌弃神色,大大咧咧地坐进车子,关上门。然后把被命名为“杀生丸”的狗狗放在贵重的真皮坐垫上,任由这个小家伙撒欢似的用肉爪在上面踩来踩去。
“它有名字的,而且超级乖的——来来,杀生丸,坐下。”
“杀生丸”似乎是听懂了主人的话,乖乖地坐下,前爪也端正地摆好了位置,简直可以说是正襟危坐。
苏玖笑眯眯地摸摸它的脑袋作为奖励。“杀生丸”努力地蹭蹭苏玖的掌心,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光。
迹部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有着沉重的无力感:“这还是无法解释你为什么要带着狗去上课这件事。”
“我自有安排啦。”
“学校不允许带宠物进教室——你不会忘了这一点吧。”
“我不会带进教室的,放心吧会长大人。”
迹部见苏玖眉眼间都是轻松的笑意,再不复之前……那颓丧绝望的模样,倒是放心不少。在此之外,苏玖想干什么,都由着她好了。
无奈地摇摇头,眼角眉梢却都是宠溺的情怀。可惜的是一直低头蹂躏“杀生丸”的苏玖没有看到。
到了学校,苏玖抱着狗狗下车之前只对迹部丢下一句“我第一节课大概来不及了帮我请个假啦谢谢迹部大爷”然后就跑没影了。
迹部也没来得及问她这是要去干什么。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于是迹部也就顺着她了。
虽然第一天来上课就请假有点说不过去。但是,苏玖在之前的考试中的优异成绩已经有目共睹。中途跑来的学生,以仅次于迹部景吾的年段第二的优秀排名,就足以封住众说纷纭的口了。
况且,由迹部景吾来代为请假,教职人员就算有异议也不会有胆子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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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迹部分开之后,苏玖抱着“杀生丸”来到教学楼背面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附近有一片小树林遮挡视线,中间是一个不算大的池塘,池水倒是清澈极了。里面几尾叫不出名字的鱼儿欢乐地摆着尾巴游泳。
在池塘边一块光滑的大石块上坐下,把“杀生丸”安顿好。再四处望望确定没有别人了,才开始接下来的动作。
指尖触及冰凉的池水,几尾小鱼撒着欢游过来,以为她是来喂食的。然而一圈圈波澜自她的指尖散开,惊走了这些贪食的鱼儿。
池水的表面泛起微光。
片刻后,波澜散尽,池水光滑平静如镜。
不,确切地说,那就是一面镜子。一面由水幻化而成的镜子。
苏玖闭上眼睛,沉下心来,在心中默念了三声:阿镜。阿镜。阿镜。
镜子上的苏玖的倒影摇晃了一下,然后缓慢地幻化出一片幽暗漆黑的空间。
苏玖收起指尖,扒着池塘的边缘凑近了看,依旧是晦暗幽深,看不出个人影来。
“喂喂,阿镜,快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水面起了一丝波澜。像是某个人的心情的轻微波动。
片刻后从那片浓黑的雾气中出现了一双目光炯炯的眸子。睫毛细长浓密,瞳孔漆黑如没有星也没有月的夜。
“你这家伙……找我做什么?”声音稚嫩如儿童,只是那语气俨然老成如大人。
“你出来就知道了。快点快点。”
那双黑眸闪了闪,然后一道光闪过。再抬眼的时候,矮小的孩童模样的镜子妖怪已经站在苏玖面前了。
苏玖眼睛带着慵懒的笑意望着他,右手虎摸着端正地坐在一旁的“杀生丸”,歪了歪脑袋道:“这是给你的奖励。因为相信你所以让你提前预支的哦。”
全身上下都被沉沉的黑色色素笼罩的孩童,目光深邃复杂地打量着苏玖,再望望呆萌可爱的狗狗,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冰封许久的心里,一道暖流缓缓流过。于是,春暖花开。
苏玖抱着“杀生丸”,不由分说地塞到孩童手里,然后拍了拍手道:“这家伙就归你了,要好好待它哦。知道怎么养狗狗么?每天要按时喂食要带他出门散步要给他定期洗澡还要……”
男孩笨拙地抱着如此鲜活的生命,一时间觉得难以适应,竟有些诚惶诚恐了,更没把苏玖的长篇大论听进去。
苏玖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了,于是停下说理,拍拍男孩的脑袋说:“把它总关在你的镜像空间里也不太好,不如你来我家住吧。反正空房间还有很多。这样我刚好还能照应一下,免得‘杀生丸’被你弄死了。”
“不会的!”男孩突然地反应大了起来,说出口之后眸子又垂了下来,难为情地别开脸,闷闷道:“我不会让他死的。”
唯一的有生命的……她送给我的……我不会让它死去。
苏玖微怔,然后缓缓地笑了。
“那我就放心啦。”
摸摸阿镜的脑袋,难得没有被躲开,苏玖拍拍裙子上的灰,起来准备去上课。
衣角被肉乎乎的小手攥住了,苏玖低头看到男孩别扭着一张脸,闷声闷气道:“我、我什么时候去你家住?”
苏玖轻笑了出来。这个小屁孩,还真是别扭得可爱啊。
捏捏他嫩嫩的面颊,这回被躲开了。苏玖只好换成拍拍他的脑袋,道:“你现在去就可以啊。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让人来接你。”
男孩不再说话,沉默地抱着“杀生丸”在池塘边坐下,一副乖巧的模样。
打电话请白莲跑过来一趟。挂掉电话,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下课了。
班上的同学不约而同望着这个相貌精致神情慵懒的少女,眼神中都难掩好奇。
虽然之前考试的时候有见过,但毕竟那时候苏玖还不算这个班正式的一员。
而今天第一节课的时候,迹部景吾亲自替这个第一次来上课的女生请假也是众人瞩目的。
再看到真人,难免要小声谈论一番。
苏玖并不在意,走到迹部身旁隔着一个过道的空位坐下。
迹部看到她没有带着狗进来,也没有问她把狗弄到哪儿去了。虽然没有和她打招呼,但苏玖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的时候,迹部还是扬起了嘴角。
不远处的忍足见到这一幕,笑得一脸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