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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知道了。”黛玉淡淡的应道,扶着雪雁的手,缓缓下了榻。

“皇太子都走了,姑娘还难过什么?是不是又想姑爷了?”小心的扶着她,陈公公笑道。

“胡说,”黛玉红着脸,又叹道,“走了,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

带来了我的烦恼

我的心中早已有个他

哦……他比你先到

直到有一天,你心中有个他

你会了解我的感觉

爱要真诚不能分享

哦……对你说声抱歉

皇太子,人中龙凤,翩翩君子,温婉大方,喜欢就是喜欢,黛玉不愿意也不勉为其难,要说,也是个不错的人。更遑论他位极人臣,一朝君临天下,富贵天下无匹。如此之人,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良配。只可惜,来迟了一步;或者,缘分如此,他的到来,只能带来烦恼。

黛玉不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之人,也不惧那些权贵不爱富贵,可也不想惹来无端的麻烦,更不想……看着皇太子伤心落寞,似乎总能想起她当时的心情。那时候听到元春的手谕,心情如何,一辈子都不想有一次,遑论第二次。但她经历了,有幸的是,她有了他。想起他,眉头才略微松开来,否则,他说过“我会惦记的”,不要他担心,要不然就不乖了。

想起他郑重其事的样子是那么认真,疼爱她的时候那么温柔,逗她开心的时候又活像个孩子,黛玉心里一阵清甜。算了,皇太子,就算再来又怎么样?难道还怕他?既然他是个君子,就用君子的法子对付。如果他敢耍无赖,到时候也一般的用无赖的法子。别以为黛玉总是这么讲道理,看她和佛爷撒娇耍赖的样儿就知道,耍无赖,不过尔尔。

如此这般,也算不上提心吊胆,竹殿众人总像防贼似的。谁知九儿打听到皇太子脚崴伤了,这下子来不了了。好!竹殿内像过年似的,一下子都蹦起来。更有雪雁疏影等似乎都盼着佛爷快点儿兑现诺言,赶紧将她们“救”离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不过一转眼,又傻了,眼睛发花。殿外来人,原以为是合昌公主去而复返,谁知道……

“回姑娘,殿外太子妃求见。”陆儿跌跌撞撞的跑到竹林,像被鬼赶着似的。

“太子妃?!”黛玉猛的站起来,身后的摇椅兀自晃个不停,似乎不停的点头:“就是就是”,那呜呜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恩恩”。她来做什么?黛玉直勾勾的盯着陆儿,似乎要将他看穿。黛玉在大明宫这么些时候就与大明宫的主子来往,其他宫的人是一概不管,皇上也下过旨让她不用管,宫规都可以不管。太子妃,巴巴儿来做什么?难道也想起些风浪?

“姑娘……”陈公公已经听说了,忙丢下手头的事儿进来,扶着黛玉又坐下,想了想道,“按说……她来也不算错。听闻姑娘身子不好,合昌公主还过来看看,她若说过来看看姑娘,还是得让她进来的。不如先听听她的意思再说。”

也是,虽然竹殿遗世独立,但毕竟是独立在大明宫“内”,若是宫里有事儿,黛玉总不能太过,甚至将太子妃也拒在门外。太子妃不比皇太子,那毕竟是男人,多有不便;而且男人也不会太过计较小节;太子妃既是女子,名分上又比黛玉晚辈,便是来拜见也无不可。再则竹殿总不能总关门谢客,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说黛玉恃宠而骄?

点点头,挥挥手,陆儿狠狠的将路旁的方竹晃了一下,才一溜烟下去,将进来回话的太监拦住,如此这般吩咐一番。又忙拐回来,问道:“姑娘,这……是在殿里见她呢,还是就在这里?要说……这里有些不大正式,不够尊重。”

“怕什么,我倒觉得姑娘既然是病中,在此修身养性,就该摆足病着的样儿。思儿,去给姑娘取个小毯来盖上。姑娘,我说的没错吧?”九儿说完又讨好的看着黛玉,又看看陈公公,挠着头,忙在黛玉跟前的脚踏上坐下来,小心的给她捶着腿。

陈公公瞪了他一会儿,摇摇头,又看看黛玉,两人相视一笑,只让双思快去,又让陆儿和人抬个椅子和高几出来,又吩咐人去沏茶预备,一边儿和几人使眼色,逗得黛玉就是一阵好笑,捂着肚子道:“咱们这里怎么像是金窝银窝,来个外人就像防贼?或者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看你们的样子,像是咱们自己赴鸿门宴。”

陈公公小声笑道:“金银有什么可担心的,咱们这里有玉呢,若是不留神摔碎了,或者弄丢了,爷还不得诅咒我们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啊。只要是鸿门宴,就得多担心,有备无患。九儿,一会儿多留心。你小,耍赖皮混闹容易些。”

九儿点头笑道:“放心吧。姑娘不会有事儿的。就算太子妃……”看看四周,小声的道,“来个母老虎我就是武松;来个夜叉我就是鬼王;来个……”

来个太子妃,一身朝服,极为正式。娥眉凤目、鹅蛋脸、身材高挑,一眼看去形容秀美、仪态万方,往人跟前一站,就有一股势;更兼一身凤冠凤袍,带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不由得人不肃然起敬。这会儿随着小太监款款来到竹殿旁竹林内,颇有些凤凰来栖之意。

相比之下,黛玉依旧一身素色,合着带孝之意,淡的犹如一阵风,或者随时都可能被风儿吹走。眉头也淡,脸色也是淡白、微微透着红润,头面首饰也清淡。这副模样儿,不仅有着病重的娇弱,更有一股与竹最相合的傲骨,虚而空。有些不真实,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见到太子妃过来,忙扶着九儿和双思的手从摇椅上站起来,行礼道:“见过太子妃,不知道太子妃驾临,有失迎迓,还请见谅。”

“姑娘说的哪里话,折杀我了。”太子妃忙一步抢上来,扶起黛玉,又行礼道,“见过林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叫声姑姑,还是该叫妹妹?”

竹殿众人神色一变,这话……看样子太子妃是比黛玉大了不止五六岁,可称呼又岂是全照年龄分定的?总得先排辈分,然后才是年龄。若是差了辈分,便是白发老头抱着个小孩应该的话也还得叫声爷爷。听太子妃的口气,很是热情,一脸笑容,比竹林顶上的太阳还热烈。但若是她借故点清黛玉的身份,就大不相同了。

“太子妃见笑了。我原不过一介孤女,承蒙天恩,徒有虚名。哪里敢和太子妃叙亲?这姑姑我固然不敢当,只怕妹妹也当不起,还请太子妃见谅。”黛玉神色不动,淡然笑道,“如今盛夏,天儿热。我受不得闷气,只能在此拜见太子妃,还请见谅。”

“姑姑说哪里话?若要如此,可是嫌弃我前来打搅,或者高攀了。姑姑乃太上皇钦赐,而且玉体违和,原本皇上有旨,无故不得前来打搅。只是才刚去给皇太后省晨,听闻姑姑贵体尚未痊愈,特请旨来看看姑姑,顺便有几样才贡上的东西,一并带了来。若是不合意,就赏给下人吧。”太子妃一口一个姑姑,不动声色。

既然这样,理由充分,黛玉忙要起来,被太子妃按住,只得让九儿谢恩,道:“多谢太子妃好意,只是我无功受禄,受之有愧,还请太子妃……”

“嗳……”太子妃忙拦住,笑道,“那些东西都是皇太后给姑姑留的,姑姑若是不要,还得还回到含元殿去。而且,我还有个主意,不如我依旧叫姑姑,以遵从太上皇旨意。姑姑……不如叫我一声姐姐,咱们既然是一家人,如此也亲厚些。否则总是‘太子妃’‘太子妃’的叫,让我觉得生分。我虽然不及姑姑聪慧伶俐、讨人喜欢,但若是厚着脸皮做个姐姐照顾妹妹,自以为勉强还能过得去,还请姑姑不要推辞。”

“……”这才是个不大君子的妇人,黛玉暗咒一声,偏这种时候别人都不便插嘴,只得自己想主意,忙应道,“太子妃说笑了。我不过暂时栖身于此,但终非皇家之人。若说天下一家,也不敢妄攀太子妃,若说叫声娘娘,倒是合宜。”

这下,太子妃倒傻了,不知道黛玉怎么拐的这话。皇太子尚未登基,太子妃如何能称娘娘,岂不是欺君?陈公公只做不知,远远的看着疏影端着水果糕点等款步过来,一脸带笑,只要黛玉再挨一会儿就能躲过去了。其他众人也都忍不住捏一把汗,唯有黛玉悠闲自在。既然皇上下旨她不用管那些规矩,就算错了一丁半点儿,怕什么?

仔细打量着其他人,太子妃半天想不到合适的话开口,是与不是都不好说。若说不是,便是驳了黛玉的话;若说是,她才是欺君犯上。心下更气苦的是黛玉竟然这么直接就将她拒绝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儿不要。想到这里,她,也说不上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虽说没人和她抢正位,否则若是皇太子得了黛玉,必然得宠;可黛玉如此淡泊名利又是真性情,最是好相处的。若是有黛玉做她妹妹,便是得宠也不会争风吃醋,更不会动摇她的位置,好处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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