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嫣然道:“王家是不假,不过王家传承无数年,无数年来,家族日益庞大,分支旁门人口众多,姓王的,却不一定就是王家的小姐。”
李林听这话语,料来她也是王氏家族旁支别系小门小户家的女子,否则也不会穿着如此朴素,而且连个相随的下人都没有,这可和王家表现出来排场不太一样。
一时触及心底的那些心事,李林顿生共鸣之感,便安慰她道:“身世是爹娘给的,何必自怜自伤。前程是自己走的,咱们比起天之骄子来确实先天不足,但也未尝就没有机会,无论是圣地世家、还是洞天福地,未发迹前的那些先人与你我今日何异?”
王姑娘略显惊诧,明媚的眼波在他脸上流转了两圈儿,忽地抿着嘴笑:“嗯,有些道理,不过……你们男人才有这样的机会呀,我们女子,若是出身不好的,也只有嫁个好人家,才有可能改变命运。对了,方才就是你的一个机会呀,璐姐姐说那些话时,你若顺水推舟应承下来,一旦搏得她的欢心,成为王家的乘龙快婿,那还不是一步登天?”
“我怕我答应了,那位公子会活吃了我,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那样的人生也是太无趣了一些。”
两个人短短几句话间,相处就非常融洽,他们很自然地并肩向前方走去,并没有意识到两人已经有些不太像刚刚认识的样子。
李林开怀,补充道:“姑娘取笑了,我梦想的道侣呀,是一个盖世女侠,有一天,她会脚踏七彩祥云,骑着火眼金睛兽来找我。我想见的是端仪万态的她,可不是她变成那鼻孔冒烟嘴巴喷火的坐骑。”
“嗯?”王姑娘一对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略一思索,忽地忍俊不禁,“噗哧”笑道:“哈哈哈……,你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儿,你敢把璐姐姐比作……比作一头火眼金睛兽,若被她听到,你就惨啦。”
李林笑道:“难道她不像么?我也就是这时说说,谁会说给她听呀,你会出卖我?”
“当然不会,”小姑娘偷笑,挺起胸脯道:“我最讲义气啦,你尽管放心好啦,这番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就算打死我,我都不会说的。”
“嗯,打死你都不说,那要是打不死呢,是不是就会说了?”
小姑娘一怔,随即又是一阵大笑,很有些男人般爽朗的劲头儿。可能被李林着意地看了两眼便有些注意了,虽然此时开怀大笑,却用小手掩着嘴巴,两只眼睛圆溜溜的,那模样看来十分可爱。
她蹦跳了两步追上李林,用胳膊肘儿拐了他一下,道:“跟你说话,还真有意思,嗳,还没有问你是属于那个圣门之中?”
“我勉强算是顼阳圣地的弟子,你呢,大老远的从直系王家圣地来,难不成也是招婿的?”
“我是来陪我叔公来的……呃……王家直系办这么大的喜事,我们这些支系的王家也不能少了礼数,所以就派了我叔公来随礼。可是我们居住的那里本就是一处小地方,无处好去,因为叔公最疼我,所以我就缠着他跟来凑个热闹。”
她说着,偷偷睃了李林一眼,见李林神情无疑,嘴角轻轻一翘,浅笑中便带出几分狡黠和调皮的意味。
这时院中又走来一个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侍女。那女子身材颀长,举止优雅,身披一领鹤氅,秀颈婉容,娇娇怯怯。
王姑娘便笑道:“你看,这样水灵灵的女子,都能够称得上仙女了,可无论如何不能算是火眼金睛兽了吧?若你有缘得识这样的姑娘,如何?”
李林摇头道:“仙女,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仙女只能够活在想象之中,若是没了那层神秘的面纱,仙女也就成了凡人,你说呢?仙人到底是什么?也许是神秘的凡人,也许是真正的仙人,正因为没有人知道世上是否有仙,才会有无数的修士拼搏,试问上天世上有仙否?”
这时,一位负责顼阳圣地的小管事跑了出来,往台阶上一站,朝远处一瞧,没看到李林的身影,刚要纵声高喊,眼神一收,却瞧见他正站在廊下,跟一位黑衣姑娘聊着天,便立马躬身满是恭敬的招呼道:“这位道兄,贵门师傅召唤各位,还是赶快回去吧。”
李林听了遗憾地对那位王姑娘道:“今日与姑娘一番交谈,在下非常愉快,但愿你我还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嗯……”姑娘用鼻腔软软地应了一声,看着他跑开。
没过多久,在这王家主城中,那座高耸的城堡内,一身奇特黑衣的王慧正看着面前一片虚幻的光幕,在那光幕里出现的,正是广场上的一幕幕。
她的脸上还留着笑意,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那个丑的有些对不起观众的李林身上。
“这个人很有意思的。我之前在外面见过他的,他说话特别有意思,和平常我见到的那些圣子世子们很不同。”王慧笑着说道,其旁王丹枫,此刻面色温柔,也笑了起来。
“怎么,你这是看中他了?之前不是还不愿意我和你爹?”
“才没有。”王慧连忙开口,她样子本就美丽,性格更是温柔开朗,此刻似急着解释,说完时俏脸还有些红。
其旁王丹枫笑了笑,慈爱的看着王慧,没有说话。
“我只是觉得他有些意思,他说话没有修士那种对于道的敬畏,怎么说,她始终有着一个很是大胆的想法,况且此人看起来不像是修士,反倒像是一个书生。”王慧轻声说道。
王丹枫神色越加的柔和,闻言笑了笑,右手抬起一挥,立刻一枚玉简瞬间燃烧,消失不见,时间不长,整个王家的山脉轻微一震,这震动的轻微,修为不到问道后期根本就无法察觉,甚至在震动时,天空的黑夜之月,也都微微闪了一下。
仿佛在那月亮里,有无数符文刹那弥漫,如在推衍这过去未来,半晌之后才慢慢消失,紧接着,在这王丹枫的身前,那燃烧消散的玉简,竟如时间倒流般,缓缓的重新出现。
王慧看着这一幕,没有丝毫意外,反倒目中有了一些期待。
“好吧,让我们看看这个你觉得有意思之人,他的过去。”王丹枫笑着,一指点在了玉简上。
随着她手指的落下,立刻这玉简就出现了一幕画面,画面里,是一处小小的院落,一个少年正坐在窗旁,点着油灯,拿着一卷书籍。
一边看着,还一边摇着头,左手还拿着一把扇子,在不断地扇风,显然是季节很热,时不时他还是用力挥舞手中的蒲扇,显然是在驱赶一些蚊虫。
这少年,正是李林。
之后,李林被领回了县城里的宗室,受尽了冷嘲热讽,领悟尽了人生百态。继而李林被一名年轻的修士带到了一处门派之前,可是却是被漠然淘汰。一条漫漫绵延的阶梯,李林浑身鲜血淋淋,甚至一些地方都是血肉模糊,可是终究还是被黯然淘汰。
画面一变,李林终于是重新鼓舞起来精神,换上了一套书上文衫,装扮的很是干净,走出了房间后,进入了一处高墙大院的科举考场,走向自己的桌案,李林开始奋笔疾书,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全神贯注沉浸在考试之中。
随后画面一闪,人头涌动的金榜前面,众位考生挤来挤去,满脸期待的,查找金榜之上是否有自己的名字。而李林也是挤在汹涌的考生之群中,满脸期待的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祭天楼上,浑身褴褛的李林一声失落的叹息,盘坐在了祭天楼之上。
看到祭天楼,王丹枫脸上微微有些变化,眼神之中也是充满了别样的凝重之色。低声自言自语道:“难道那个秘密是真的?似乎这个李林的修道之路和祭天楼真的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个李林修道之途正是忐忑啊,能够到了现在真的很不容易啊,看到他走过的修道之路,我才是觉得我能够出生在王家是有多么幸运!”
王慧看着画面里的李林,其中李林经过的那些辛苦,特别是无数次李林为了坚持都是落到浑身血肉模糊,王慧看着都是包含心酸。而李林那种坚持不懈,不轻易放弃的精神又是感动着善良的王慧。
只是随后的画面,变得异常模糊,什么都是看不清楚,继而便是画面消失了,直至再有画面出现,并且逐渐变得清晰时,李林已来到了南域,此后的画面,居然在这里刹那再一次的消失,那玉简更是瞬间崩溃碎裂,甚至在碎裂的刹那。
隐隐有一声冷哼,如从遥远之地隔空传来,回荡整个房间的瞬息,更是传遍整个笼罩在大帝极道神兵之下的王家。
王丹枫那里面色蓦然大变,喷出一口鲜血,一把抓着此刻茫然的王慧连连退后数步,神色露出难以置信,更有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