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凤妃才缓缓的继续道,“本宫要见厉儿”
点了点头,我示意宫人,道,“来人,把皇上请来,就说,他的母妃要见他”
“是!念绮皇后”宫人得令,立即就退下去了。
之后,我和凤妃又是一阵沉默,整个储秀宫没有任何声响。
不知道等了多久,得令的小宫人终于姗姗来迟。
但是,当我看见上官厉并没有跟随小宫人一起来的时候,我不由的心一沉,皱了皱眉头,问道,
“皇上,他人呢?”
小宫人缩了缩脑袋,胆战心惊的说道,“启……启禀念绮皇后,皇上他……”
见小宫人吞吞吐吐,不知所云的样子,我不耐烦的又继续问道,“皇上究竟怎么了?快说”
“皇上说……”小宫人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之后便临摹起上官厉的语气,重复道,“那个女人,朕不认识,一切交由念绮皇后看着办吧!”
闻言,我一愣!
虽然,我早就猜测到,上官厉并没有真心原谅凤妃,却也没想到上官厉会做到如此决绝!
不管怎么说,凤妃都是他的母妃,即使在上官厉很小的时候,凤妃对他并不好,甚至毒打他,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即使上官厉还是不能接受凤妃,至少,在凤妃注定要死亡的时候,也该前来看一看她吧!
想见一见自己的亲生儿子最后一面,这是凤妃在人世间最后的一个愿望,上官厉居然都忍心驳回。真是够冷血的!
我下意识的望向凤妃,此刻的她更加的面无血色,死灰一片。想必,她也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对自己这般无情吧!
“凤妃”想到这儿,我脸露担忧,看向依然坐在地上,一直没有起身,面无表情的凤妃。
“你再去请皇上叫他务必过来!”没过多久,我便我冷冷地睨着小宫人,严肃的又道。
不管是出于爱心的泛滥,还是看在文宇的面子上,无论如何,今天的我都想帮助凤妃实现她最后的心愿。
“这……”小宫人很是为难,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不用了!念绮”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凤妃突然抬起头来,淡淡的说道。
从凤妃的眼眸中,我分明能够看见强忍的泪水。此刻的她,想必心里是很痛,很痛的,但是,却不想在我的面前表露出她的脆弱吧!
不理会我的惊讶,凤妃仍然自顾自的轻声低喃着,“看来,一切都是我在自欺欺人。原本以为,厉儿早已经原谅了我,可惜,到头来,还是我想的太过美好了!……呵其实,早在厉儿突然册封我为皇太后的时候,我就猜测出厉儿应该有什么目的才会这么做的,否则,他是不会想起我这个生母的!但是,我却一直催眠自己,一相情愿的催眠自己不要太过多心,也许厉儿是真的原谅我了也说不定啊!……也正是因为怀抱着这个想法,我才能坚持到了今天!……”
刚刚,凤妃说了一些什么?
她说,她早就知道上官厉册封她为皇太后是另有目的的?
既然,她早就知道上官厉不会那么轻言就原谅她,她为何还傻傻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为何她还心甘情愿的落入上官厉设的圈套与陷阱呢?
唯一的答案,只有那个——凤妃真的有了做母亲的意识!
看来,凤妃真的很疼爱上官厉!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了,岁月的流逝虽然没有淡化凤妃对我的仇恨,但是,岁月却依然让凤妃改变了不少。以前的她,绝对不会那么关心上官厉的,即使,上官厉是她的亲生子也不例外。但是,如今的凤妃确确实实再学做一个称职的母亲,我能够感觉的到,虽然笨手笨脚,但是,她是真的用心去爱上官厉的!
原本,我还以为凤妃那么关心上官厉全都是假情假意的,没想到,她是付出了真心!只可惜,某个人不知道!料想,上官厉也和以前的我一个想法,都以为凤妃是因为想利用他才会对他好的吧!
想到这儿,我竭力的想为这对母子做点什么,于是,我急切的对小宫人命令道,“快去,你只管快去叫皇上前来,如果出什么问题,一切由本宫担待,你无须担心”
“是!皇后娘娘”也许是被我的语气给吓到,小宫人连忙点头退下。
“你为什么要帮我?”凤妃泪眼婆娑的抬头凝望着我,悠悠的问道。
我低低的一叹,淡淡的道,“为了文宇,也为了厉儿”
“……”凤妃不解的看着我,不置一词。
仿佛是看出了凤妃的疑问,我又解释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文宇的妻子,厉儿的生母,就冲这两点,我就应该帮助于你,……我不想等到以后,厉儿会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不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决定!”
微微一笑,我继续道,“如果,你不是那么怨恨我,我想,……我们还有可能成为好朋友吧!”
“好朋友?……”闻言,凤妃回以时过境迁之后的笑容,而后一脸平静的道,“呵也许是吧!说实话,念绮,以前的我真的很恨你!真的恨不得杀了你!但是,人之将死,现在回想以前的往事,我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如今的我,居然淡忘了所有对你的仇恨!你说,这是不是不可思议?”
“……”我缓缓走到凤妃的身边,也弯下身,和她并排坐在一起。
凤妃手撑在膝盖上,渐渐的说道,“我还记得,我刚进宫,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那时的你,穿着一身素衣,打扮的跟个小宫女一样。那时的我真的很奇怪,以你一副平凡的容貌,一个卑贱的身份,怎么会坐上皇后的位置的?也因为心理的不平衡,让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好感过!我一直认为,是因为你的存在,才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皇后之位,所以,之后,我便处处针对你,处处以你为敌!即使,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从来都没有怨恨过我,我依然恨你入骨!我绞尽脑汁想让皇上废黜你皇后的封号,却没想到到最后,你的被废黜居然是你自请被废的!……念绮,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微微一笑,我撇过头认真的看着凤妃,平心静气的说道,“呵其实,我很普通啊!会哭,会笑,会耍耍小孩子脾气……只是,淡泊名利而已!其实,你压根就没必要把我当成你的情敌,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霸占这居东国的皇后之位不放!”
“人生是不是就是这么讽刺?”凤妃疑惑的望着我,又继续感慨道,“你不屑这皇后之位,却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成为皇后!而我,心心念念的想成为居东国最尊贵的国母,却总是不能如愿!人生,为何非得这么无奈呢?”
我点了点头,微微一叹,“人这一生,又有多少事情是尽如人意的?所谓,知足者常乐,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你能够知足,也许就不会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凤妃柔声的感慨道,“是啊!这个道理,想必很多人都明白!但是,真正做到知足者常乐的又有几人?如果没有欲望,也就不是人了!也许,也只有天上的神仙可以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求,知足常乐吧!”
微微低了低头,我把自己内心突然涌起的酸涩强制押下,继续道,“是啊!在人间,阴晴圆缺的事情屡有发生……暗自神伤又能如何?”
之后,我和凤妃聊了很多,从二十几年前的往事一直聊到现在的事情。从她的言谈中,我终于明白了凤妃落到这步田地的最根本的原因。
原来,我还以为,凤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出于她的家世背景,父母的性格所决定的。到现在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准确的说,是这个皇宫吞噬了凤妃的良知。在这偌大的宫廷中,如果不想被别人伤害,想得到自己所向往的东西,就必须做到心狠手辣!
福泽殿
待传话的小宫人把念绮皇后的命令再次带到之后,整个正殿一片寂静无声,仿佛刚刚没人说过话似的,连一根针掉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好几个太监都站在闭眼沉思的上官厉身旁,纷纷皱着眉传递着信息,而跪在地上的小宫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过了一会儿,上官厉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用冷漠的眼神凝望着殿外远处,站了起来,“摆驾储秀宫”
执勤的太监们顿时面面相觑,而后开口道:“喳!”
上官厉带头走出福泽殿,后面跟着太监,宫女们,在太监身后是一堆侍卫,一群人浩浩荡荡穿过福泽殿的大门,正想右转,却见一群宫女迎面走来。
“皇上吉祥”一群宫女均异口同声,同时弯腰福身向上官厉行礼。
“平身”
“谢皇上”上官厉面无表情的瞧着她们,让她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