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叶南天为太傅的时候,太子和叶文修、叶紫依便天天在一起学习功课,有时候是在宫内,有时候是在叶府。三人中,叶紫依最乖巧,也是最聪明最用功的。但是论顽皮淘气,叶文修和太子可谓“不相伯仲”,两人趣味相投,只要在一起,保管没好事做出来。两人在打打闹闹中长大,感情非同一般,太子会经常溜出宫来找叶文修玩,叶文修也像个长兄一样,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着他。倒是叶紫依,她继承了父亲喜欢唠叨的习性,每次见到他们俩游手好闲的样子就忍不住要劝导一番。太子曾开玩笑说,虽然她是西陵第一美女,但是将来他娶谁都不会娶叶紫依,因为有个母后管教就够了,再来个会管教的妻子,他会被逼疯的。
叶紫依一身杏黄罗衫,外罩橙红曳地长裙,衣袖、襟前、袍角都用素金色镶了宽宽的边儿,显得高贵无比。如果说叶紫依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红日,那么洛儿便是淡淡云雾后清冷飘渺的一轮明月。红日虽光芒万丈,却叫人无法正视,很容易将人灼伤;而明月虽然清冷,却叫人感到安宁,引人遐思,触动人心灵深处最温柔纯美的感情。
脚步越来越近,银铃般的笑声越来越清晰,只听得一个丫鬟说道:“小姐的话比老爷的话还管用,只是小姐做了太子妃后总要离开叶府,到时就怕没人能管得住少爷了。”
另一个丫鬟高声道:“小姐做了太子妃,那就是未来的皇后,少爷就是国舅,这样的身份也由不得他胡来啊。”
叶紫依有些嗔怒,话语里却带着喜色:“多嘴!你们两个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太子妃也是现在可以说的么。”
“是,小姐。不过您可得去管管巧儿那丫头,她晌午还说赵家二小姐和您有的一比呢,在自个府上说这种话,真是气人!”
“哼!那巧儿的哥哥在将军府做杂役,八成是赵家的二小姐传出来的话,想给我们小姐来个下马威呢。论容貌和才情,我们小姐才是西陵城第一,今年的花魁必是小姐所得。”
叶紫依突然停了下来,眉目露出一丝似喜非喜的神情,缓缓道:“赵家二小姐?可是叫赵月彤?”
“好像是。小姐,皇后娘娘可是中意您呢,那赵家二小姐只不过会几招拳脚功夫,登不了大雅之堂。”
叶紫依眉梢微微扬起,余光自信满满地看着身旁的丫头,轻笑道:“我可没放在心上呢。还有两天就是百花祭了,我不想在这之前再听到关于花魁的事,明白吗?”
“是,女婢明白了。”
看着她们背影的离去,太子窝在花丛里迟迟没有挪动一下。
宋成细声提醒道:“殿下,已经走远了。”
太子麻木地哦了一声,双目失神地看着远处,突然,他回头一把抓住宋成的衣襟,像一个快要被惩罚的孩子般楚楚可怜:“宋成,你也看见了,那女人要是真做了太子妃,她就会像管叶文修那样管着本太子,那本太子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趣味可言,太悲哀了,母后怎么会偏偏选中她!”
宋成的嘴角隐隐抽搐了一下,郑重道:“叶小姐的确才情出众,又是出身于名望之后,皇后娘娘选中她必定有娘娘的考虑。再说殿下是太子,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太子直直地盯着他的眸子,桃花眼敌意地眯成了一条线,屏住嗓子道:“宋成!你也想看本太子将来被那女人踩在脚下是不是!”
宋成的脸一黑,沉声道:“卑职不敢!可是皇后已经下过懿旨,今年的花魁即为太子妃人选,看情势,非叶小姐莫属了。”
太子的神情霎时变得无望,他松开了手,敛起双眉,忽然双手合十默默念叨:“菩萨保佑,让赵月彤打败叶紫依。不行不行,赵月彤会武功,我也会被她欺负,她也不能做花魁,那就、那就……哎呀,让谁做好呢!”
“谁在那!”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动静,警觉地喊了起来。
太子一听,便知是叶文修的声音,桃花眼再度绽放,红唇狡黠地一扬,他倒不急于出来,只是躲在花丛里对起了暗号:“葡萄美酒夜光杯。”
叶文修在花丛前停下,俊朗的眸子在花影间密密地搜索,同时回以坏坏的不羁的笑脸,朗朗道:“金银美女一大堆!”
说完,他用剑柄唰地挑开花枝,太子猛地向他扑了过去,叶文修一个机灵的躲闪,眼看着太子就要扑倒在地,他突然一个转身,撩起太子的双臂将他反手束缚住,正想恶意调戏一番,却见宋成板着脸杵在那,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虽说他们两人嘻哈玩闹习惯了,可在别人面前还是得收敛一下,于是叶文修松开手,太子顺势在叶文修的背上狠狠掐了一把:“小子,你的身手越来越好了,哪天我让宋成跟你比一比,灭灭你的气焰。看你这身形练得,难道也想和我一样去引诱美女?”
“引诱?”叶文修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太子说道:“那个字眼只能用在你这上面,连我那心高气傲的妹妹都对你情有独钟,你用这个词是当之无愧啊!”
太子猛地锤上了叶文修健硕的胸膛,酸酸道:“你小子巴不得你妹妹赶紧出嫁,你的耳根子就清净了是不是?没良心!我的苦日子快开始了!”